秋蝉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忌讳,赶紧磕头,声音颤抖,“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还望姨娘饶命。”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现在赃物被搜出,她也只能求饶。
柳姨娘从前就看不上秋蝉这个淫浪的丫头,平时就变着法子消耗她的经历,没曾想夜里还敢玩这一套,今天她绝不轻饶这个贱婢,当即厉声质问:“听曹嬷嬷说,你今天在清风院外转悠来转悠去,身上又藏着这东西,你说,你究竟居心何在?是想害我们世子爷吗?”
“是青栀问我要的,都是她,她想尽早怀上世子的孩子,可是世子又看不上她,所以才问我要了这东西,我也是想帮大奶奶,大奶奶想让青栀尽早怀上孩子,好延续公府香火,这才给了她……”秋蝉现在就想拉青栀下水。
她不好过,青栀也别想好过。
柳姨娘弯唇,“原来是这样啊……”
“简直胡说八道!”曹嬷嬷浑厚的声音顷刻拔起,“青栀丫头早就跟世子坦白了,从来没有用过这药,反而是秋蝉这个贱婢,一而再再而三寻青栀,也不知道什么居心?怎么,你勾引了二爷,日日辛劳,又不甘心青栀跟了世子爷过好日子,所以想害她是不是?”
“我没有啊……”秋蝉哭喊,“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我都是为了大奶奶。”
既然这个事情又涉及到了江佩兰,柳姨娘又派人去把江佩兰喊来。
江佩珊对这事儿挺没脸的,自己的贴身婢子,先是在假山后面没脸没皮勾搭裴淮泽,现在又搞出药粉事件来,现在外头都传她这个主子管理无方,甚至还有的在议论她的品性问题。
该死该死!
江佩兰才刚来,秋蝉就哭哭啼啼拉着她的衣裙,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这让江佩兰大为光火,抬手就给了秋蝉好几个巴掌。
秋蝉被打得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呜呜呜地哭。
但看秋蝉如此这般,还是为了自己,江佩兰又忍不住求情了一下。
毕竟秋蝉太惨,丢的也是自己的脸。
不过长期和丈夫不和的江佩兰在国公府的分量并不高,加之在场的有代表世子爷的曹嬷嬷,和管家的柳姨娘。
柳姨娘是要给裴淮川面子的,当机立断就给了秋蝉的惩罚。
最后,秋蝉被杖打了三十大板,关进了柴房,等裴淮泽回来发落。
毕竟秋蝉现在是裴淮泽的通房,多少也要知会他一声。
青栀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在书房跟着裴淮川读书呢,曹嬷嬷回来汇报了这件事。
裴淮川只是点了点头,曹嬷嬷出去后,裴淮川对着青栀道:“这个处理,还满意吗?”
青栀本来在偷偷暗爽,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吓得青栀以为他能看见了。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直到确定他看不见才稍微放松了下来,茶里茶气地说道:“奴婢没想到秋蝉姐姐会受到这样大的惩罚,她本意其实也是好的……”
“好什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青栀脑瓜子迅速一转,“好心办坏事。”
裴淮川哼了一声,“好心?若是好心,怎的会唆使秦婆子来揭发你?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青栀不言语。
心道:你知道就好!
“经此一事,你更该牢记,以后万事都要同我说,也唯有我能保你,若是你不守规矩,心生歪念,我可不饶你。”裴淮川总是时时敲打青栀,就怕青栀同那些女人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奴婢定牢记于心,谨守规矩,忠诚于世子,服侍好世子。”青栀宣誓一般说着。
裴淮川满意点头,“嗯,继续写吧!”
青栀暗暗吐吐舌,继续悠哉写字。
裴淮川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秋蝉敢如此胆大妄为,也是仗着身后有江佩兰撑腰,竟然堂而皇之说出是帮江佩兰的忙这样做。
的确,江佩兰送青栀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跟他生孩子。
裴淮川握紧手里的茶杯,嘴角不禁渗出一丝冷意来。
这样的妻子,实在让他厌恶至极。
晚膳时分,青栀依旧在一旁照顾裴淮川用膳。
中午的时候,青栀有跟厨房的方嫂子调整了一下菜单,她还提了三个菜单:红烧鸡卷,鱼香腰片,番柿菌菇豆腐汤。
方嫂子给她备了食材,等结束了读书,她就去厨房把三个菜色做出来。
她一边看伺候他吃饭,一边仔细观察他吃饭的表情。
这个人,喜欢吃和不喜欢吃,都不会直接说出来,都要靠人猜。
曹嬷嬷平时要忙很多事,也不太会留意世子在想什么,方嫂子的菜色很少有变化,世子本来就闷闷不乐,影响了食欲,若是菜色总一层不变,他就更不爱吃了。
青栀给他盛汤,他喝了半碗。
因为番柿就挺开胃的。
吃完饭,青栀陪他在院子外消消食。
裴淮川问她天色如何。
“天色晴朗,天边有好几只飞雁,晚霞是火红色的,把半边天都染了颜色……”青栀详细给他描述。
这时候江佩兰带着丫鬟婆子来了,张口就显得火气大,“青栀,你明知世子看不见,还在这里说这些话勾他伤心,是何居心?”
这番严厉质问,直接让青栀跪了下来,“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失言了。”
青栀知道,江佩兰这是因为秋蝉的事情,特意过来拿自己出气呢!
谁都知道秋蝉是沁芳苑出去的一等婢子,现在秋蝉丢了江佩兰的脸面,这事儿还牵连出自己,那么不管对错黑白,江佩兰都想让自己不好过。
在江佩兰看来,一等婢子和三等婢子发生矛盾,她一定会选择先罚三等婢子。
毕竟一等婢子代表的是自己的脸面,粗使丫鬟什么也不是。
江佩兰心情不好,眉眼都带着阴狠之色,“那还不快掌嘴?”
青栀掀起眼皮,眼底一片沁凉,声音却是柔弱害怕,“奴婢这就掌嘴……”
只是刚抬手作势要打,却被裴淮川喊了一声,“青栀,把手给我!”
青栀便江佩兰疑惑的目光下,将手递给了裴淮川。
素白的小手被男人宽厚的掌心包裹住,又给他顺势从地上拉了起来,男人说出的话逼向江佩兰,“我的通房,身上还有哪一处是你的?”
“夫君若是不介意贱婢粗鄙乱说话,妾身自然也不会为难她。”江佩兰娇气的声音听上去总带着一丝傲慢
他冷嗤,“上邪下难正,众枉不可矫。”
江佩兰没太听懂,“这是何意?”
裴淮川笑了。
都言江佩兰是京城贵女中的才女,没曾想,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知道。
江佩兰见裴淮川没解释,她也没追问,而是重新带上了笑脸,“夫君近来气色看上去不错呢,看来是妾身送来的婢子伺候得不错。”
她似乎有很久没见裴淮川了。
上次像这样平静交谈是什么时候呢,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
她不记得了。
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今天他穿了一身银白色的长袍,渊渟岳峙,挺拔毓秀,是人中龙凤,是高悬的明月,江佩珊再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承认裴淮川有一副让人着迷的好皮囊。
可惜,她不喜欢瞎子。
更不喜欢裴淮川过于知礼克制,古板枯燥的性格,张嘴就是国政大事,闭嘴就是民生忧患,引经据典,令人生厌。
裴淮川一直握着青栀的手把玩,轻飘飘的言语中带着攻击性,“她,的确不错,庆幸夫人没有送来你那一等婢子,若不然我这条命还不够她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