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彰大会这天，我带着全村人早早就到了县里的文化广场。
广场上张灯结彩，红旗飘扬，主席台搭得气派非凡。
县里的领导都来了，市里也派了几个重要人物。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等着拍摄江文浩的高光时刻。
我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记者架好摄像机，调试着设备。
心里那种愤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上午十点，江文浩出现了。
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名牌的年轻女人。
那应该就是他的妻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城市精英的优越感。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好！”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广场。
“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江文浩同志先进事迹表彰大会……”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江文浩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开始他精心准备的演讲。
“感谢组织的信任，感谢领导的关怀……”
“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个人的努力和不懈的奋斗……”
“知识改变命运，奋斗成就梦想……”
标准的官话套话，听得我心里直冒火。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村民们，每个人都穿着粗布麻衣，头上缠着白布条。
表情肃穆得像在参加葬礼。
是时候了。
我抬起手，示意大家开始行动。
我们排成整齐的队伍，慢慢向主席台走去。
男女老少近百人，每个人都知道今天要做什么。
李木匠走在我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青石村之子江文浩良心之位”！
我们就是来“奔丧”的！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喜庆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们这支队伍吸引过去。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文浩的演讲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妻子尖声问道。
“保安！保安在哪里！”
但是没有人敢动。
我们虽然穿着白衣，但举止有序，表情平静。
我带着队伍走到主席台下。
我抬起头，直视着台上的江文浩。
“江文浩，我们全村人，来给你道喜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文浩的脸色刷地变白。
“福叔，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政府的正式活动！”
我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群。
“把他娘，请上来！”
人群自动分开，两个中年妇女搀扶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婆婆走了出来。
老婆婆头发花白，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
“妈……”江文浩的声音颤抖了。
“不！不是的！我妈早就去世了！”
他疯狂地摇头，指着台下的老婆婆大喊：
“你们找来的演员！骗子！我妈十年前就死了！”
全场哗然。
老婆婆听到儿子的话，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搀扶她的妇女赶紧扶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