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整天,叶清欢都心不在焉。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季云羡的脸,高肿的双颊像两团残败的暮云,让人忍不住怜悯。
临近下班时,谢书昀打来电话来问叶清欢,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她破天荒,第一次对谢书昀撒了谎说要加班。
电话挂断后,她看了一眼茶几,是她让秘书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随后唇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昨晚,她确实有些过分了,但若不是因为季云羡一直不肯低头,也不必受这样的罪。
在她的记忆里,季云羡一直是刚强乐观的高大形象,仿佛任何风雨都摧残不了他。
特别是在初次见面的谈判桌上,叶清欢第一次正眼看除谢书昀以外的男人。
一身黑色正装的季云羡浑身发着光,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天,A市的工厂出现了安全事故,正好因为谢书昀在跟叶清欢闹离婚,她出差A市,想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临走时,她的闺蜜给她出了馊主意,说这些年她太过恋爱脑,所以谢书昀才动不动提离婚,不如找个男人刺激一下他,说不定他就不敢提离婚了。
叶清欢第一时间想到了季云羡,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等事情结束后,她多给些补偿,季云羡作为男人又不吃亏。
于是,叶清欢给自己捏了个假身份,开始靠近季云羡。
他们如同一点就燃的柴火,一发不可收拾。
情到深处的夜晚,她抱着温柔又野性的季云羡,潮汐袭来的那一刻她失去了理智,她主动跟身下虔诚的男人求婚了。
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光,不是吗?
白雾袅袅,回忆中的愧疚此刻最大化地充盈在她心间。
律师送来了一份信托协议,她看了一眼后,掐灭烟蒂,拿起协议和蛋糕朝去医院了。
一年五千万的信托基金足够保障季云羡和季安安优渥的上流生活。
以后,她会尽量弥补他们,只要他们本本分分,不再闹事。
在医院走廊时,叶清欢的手机响起,铃声急促且刺耳。
是谢书昀。
她没有接,只回了一条短信敷衍。
可铃声并没有停止,她将手机调到静音,长舒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推开病房门。
可房间空空如也,连病床都收拾干净了。
叶清欢一颗心因为不安而加速跳动,好似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她拦住护士问:“这个病房的男人呢?”
护士用不善的目光看着男人:“他带着孩子走了,好好的一个男人被打成孙子了,不跑等什么?”
“什么?!”
她粉眉微拧,仿佛脑中的弦被骤然拉紧。
护士小声嘀咕:“人都走了装什么深情?当时把人打进医院可没少下力吧!不然人家能发着高烧也要强撑着逃吗?”
“砰”的一声,叶清欢将手里的蛋糕砸在墙上,小护士吓了一跳。
她懒得跟一个小护士计较,安排人去对季云羡进行出入境拦截。
他要带着安安走,绝不可能!
叶清欢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地毯式搜索季云羡和季安安的踪迹。
很快来了消息,“叶总,你提供的信息不对啊!拦截失败!”
“什么意思?”
“季云羡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全部注销了,查无此人……”
叶清欢紧紧攥着手机,太阳穴青筋暴起。
很好,原来季云羡早就在计划着离开了,注销身份,安排新身份可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这时,谢书昀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按下接听。
电话里语气焦灼,“清欢!季云羡带着安安在机场!他要把安安带去国外了!”
“拦住他们!绝不可以放她们离开!”
“清欢,你放心,安安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让季云羡这样心机狠毒的男人带走安安!”
“好!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叶清欢来不及喘一口气,开车疾驰赶往机场。
当她到机场后,保镖一脸愧意地说:“叶总,季先生没抓到……”
“废物!那孩子呢?”她叉着腰,脸青一阵白一阵。
“孩子抓住了,谢先生已经把他带回去了。”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立刻发布全球悬赏令!我一定要将季云羡抓回来!”
这不够!
打蛇打七寸,她要捏住季云羡最重要的东西,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她灵光一闪,继续吩咐:“去一趟城南墓园,把季云羡母亲的骨灰带出来,先供奉到叶氏祠堂内!”
助理面露难色,没有动作。
“快去啊!”
助理支支吾吾道出实情:“叶总……季先生母亲的骨灰罐已经不在墓园了,被谢先生取走了!”
什么!
谢书昀要这个做什么?
叶清欢马不停蹄地赶回爱昀庄园,她要问清楚谢书昀拿去哪里了!
到家时,管家说谢书昀并不在家,他去参加港市品酒会了。
叶清欢将车子停到车库时,黑色迈巴赫的后备箱传来了异响,类似小动物微弱的呼吸和敲击声。
她心头染上阴霾,是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