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剑镇的茅草屋漏着风，沈浪把那枚完好的玄水鳄蛋揣在怀里，像抱着块烫手的金砖。
蛋壳上的金色纹路在月光下流转，隐隐有温热的气流透过蛋壳渗出来，熨贴着他被玄水鳄尾巴抽伤的腰。他能感觉到一股蛮横的妖力在蛋里躁动，像头没断奶的小野兽，撞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发麻。
“这玩意儿该怎么吃？”沈浪对着鳄蛋嘀咕，指尖戳了戳蛋壳——硬得像玄铁，敲开怕是得用黑石巨猿的石像碎片。
老剑痞蹲在门槛上喝酒，瞥了他一眼：“蠢货，玄水鳄王的蛋，蛋清是肉转的大补药，蛋黄能淬骨。直接吃？怕是得把你肠子烧穿。”
沈浪眼睛一亮：“那咋整？”
“用万妖岭东段的寒潭水镇着，再用你的血养三天。”老剑痞呷了口酒，“等蛋壳上的金纹褪成血色，再敲开提纯——当然，要是撑不住蛋里的妖力反噬，就当给鳄王报了杀子之仇。”
沈浪摸了摸腰间的断剑，突然笑了：“死老头，你就是盼着我死是吧？”
“不然呢？”老剑痞挑眉，“你死了，那半本《万劫噬妖诀》我好找个新主儿。”
沈浪没再接话，揣着鳄蛋往镇外的寒潭走。寒潭在万妖岭东段边缘，水是从北域流过来的，常年冒着白气，冰得能冻裂玄铁。他脱了上衣，跳进潭水里，顿时冻得牙关打颤，伤口处的血痂瞬间凝结成冰。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把玄水鳄蛋按在胸口，用体温焐着。同时咬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滴在蛋壳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血珠刚碰到蛋壳，就被金色纹路吸了进去，像墨滴入纸，晕开一道道暗红的线。蛋里的妖力突然狂暴起来，狠狠撞向蛋壳，震得沈浪胸口发闷，差点把蛋扔出去。
“好家伙，脾气还挺大。”沈浪咬着牙，运起《万劫噬妖诀》的残页心法，试图引导那股妖力流遍全身。
可妖力太蛮横了，像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肌肉像被撕裂般剧痛，尤其是后背被黑石石像磨烂的地方，更是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在寒潭里泡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时，蛋上的金纹终于褪成了暗红色，蛋里的妖力也温顺了些。沈浪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爬上岸，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发烫，轻轻一握拳，竟能听见骨节摩擦的脆响。
“这就是肉转的爆发力？”他试着原地蹦了蹦，竟跳起三丈高，落在地上时，脚下的青石板都裂开了细纹。
刚想咧嘴笑，就听见寒潭对岸的树林里传来剑刃破空的轻响。
沈浪猛地转头，看见苏沐月正站在潭边的老槐树下练剑。她的白衣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冷月剑划出的弧光像凝结的月光，每一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竟把周围的雾气都冻成了冰晶。
她显然早就来了，却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寒潭里折腾。
沈浪故意挺了挺胸膛，把满身的肌肉绷紧——昨晚吸收的鳄蛋精华让他的肌肉线条更明显了，虽然还带着伤，却透着股野性的力量。
“冰山脸，看够了没？”他扬声道，“要不要学学？保证你练完能一拳打碎凌云霄的护心镜。”
苏沐月的剑势一顿，冰晶般的剑气散了。她转头看他，目光在他胸口的玄水鳄蛋上停留了一瞬：“玄水鳄蛋的精华霸道，你强行吸收，不怕经脉爆裂？”
“怕？”沈浪挑眉，捡起地上的断剑，突然冲向旁边的巨石，“我沈浪练剑，就没怕过死！”
他纵身跃起，借着新得的爆发力，竟一剑劈在巨石上！断剑没入石中三寸，石屑飞溅。要知道，这石头比玄水鳄的鳞甲还硬，换做昨天，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留下个白印。
苏沐月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沈浪得意地拔出断剑，冲她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比你那花架子剑法实用吧？”
苏沐月没理他，转身继续练剑，只是这次的剑招似乎快了几分，剑气扫过地面，竟留下一道道结冰的痕迹。
沈浪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剑鞘上沾着点湿泥——那是玄水鳄巢穴附近特有的黑泥。他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救他的，果然是她。
“喂！”他又喊道，“昨晚的事，谢了。”
苏沐月的脚步没停，声音冷得像潭水：“我只是不想玄水鳄群闯进破剑镇，坏了我的事。”
沈浪笑了，也不戳破。他摸了摸怀里的玄水鳄蛋，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没那么烫手了。
回到茅草屋时，老剑痞扔给他一块水纹钢碎片：“用这个打磨你的断剑。玄水鳄的鳞甲硬，没把快剑，三天后只能给凌云霄当剑靶。”
沈浪接住水纹钢，碎片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蓝光，摸上去冰凉刺骨。他想起大纲里说水纹钢用来打磨剑尖捅鳞甲省力，心里有了计较。
“死老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玄水鳄巢里有蛋？”他突然问道。
老剑痞灌了口酒，含糊不清地说：“知道又怎样？命是你自己的，能活着拿回来，算你有种。”
沈浪没再追问，坐在门槛上打磨断剑。水纹钢果然锋利，断剑的剑尖很快就变得寒光闪闪，透着股阴狠的气息。
他磨着剑，突然想起苏沐月练剑时的样子——白衣胜雪，剑气如霜，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为他挡下了致命的攻击。
“有意思。”他低声笑了，指尖在剑刃上划了一下，血珠滴在地上，很快凝成了一小团冰晶。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离凌云霄说的三天之期，还有不到一天。
沈浪握紧了打磨好的断剑，骨节泛白。
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能靠碰瓷耍诈了。
他要让天剑仙宗的人看看，破剑镇的野修，是用命喂出来的狠角色。
而寒潭对岸的树林里，苏沐月收剑而立，指尖抚过剑鞘上的湿泥，眼神落在破剑镇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