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峰上的晨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赵桂斌扶着苏沐雪站稳时，掌心已沁出细汗。身后界碑处的咆哮声渐渐远去，但那几道怨毒的目光，仿佛还钉在背上。
“过了界碑，他们真的不敢追来？”苏沐雪揉着发酸的脚踝，束发的布带松了半截，几缕青丝垂在颊边。
赵桂斌望着东洲灵域的方向，远处的山峦被一层淡淡的灵雾笼罩，空气里的灵气浓度比凡界高了数倍，吸入肺腑都带着清润之感。“王执事的地图上说，断云峰是青云宗分舵与主宗的分界，分舵弟子不得擅自踏入主宗地界。”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越往深处，遇到的修士越多。他们大多身着统一制式的道袍，腰间挂着刻有“青云”二字的令牌，看向赵桂斌和苏沐雪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那两个是谁？穿得这么古怪。”
“看服饰像是凡界来的，怎么敢闯主宗地界？”
议论声不大，却足够清晰。赵桂斌将苏沐雪护在身后，指尖悄悄触碰到腰间的铁剑——这柄凡铁铸就的剑，在灵气充沛的东洲灵域显得格外寒酸。
行至傍晚，前方出现一片连绵的建筑群，青瓦飞檐隐在竹林间，入口处立着两尊石狮，额间镶嵌着拳头大的灵石，散发着柔和的灵光。几个身着紫色道袍的修士守在门口，气息远比望塔镇的分舵弟子强横。
“站住。”一个紫袍修士抬手拦住他们，目光扫过赵桂斌腰间的凡铁剑，眉头皱起，“你们是何人？来青云宗主宗何事？”
赵桂斌取出王执事给的传讯玉佩，双手奉上：“晚辈赵桂斌、苏沐雪，奉望塔镇分舵王执事之命，前来拜见主宗长老。”
紫袍修士接过玉佩，注入一丝灵气，玉佩瞬间亮起淡青色的光晕。他脸色微变，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王执事举荐的人。随我来吧，外门执事在等着。”
穿过刻满符文的牌坊，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成片的木屋依山而建，统一刷着青漆，数千名身着灰衣的弟子正在空地上操练，拳风带动灵气，发出“呼呼”的声响。这便是青云宗的外门驻地，比望塔镇的分舵大了数十倍。
引路的紫袍修士将他们带到一座简陋的石屋前，里面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正低头翻看卷宗。“刘执事，人带来了。”
刘执事抬头，三角眼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赵桂斌身上：“无灵根筑基？王老头倒是捡了个稀罕物。”他从抽屉里取出两块木牌，扔在桌上，“外门弟子，编号三七一、三七二。去领套灰袍，往后每日卯时来此领任务，完不成任务，可没灵石修炼。”
木牌是普通的桃木所制，边缘粗糙，刻着编号和“青云外门”四个字。赵桂斌拿起木牌时，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印记。
“跟我来领衣物和住处。”一个灰衣少年走了过来，约莫十五六岁，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世故。他是外门弟子李平，负责接引新人。
走过操练场时，不少弟子停下动作，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赵桂斌察觉到苏沐雪的手微微发抖，低头才发现，她束发的布带彻底松开，露出了脖颈处淡绿色的印记——那是伪灵根修士特有的标志。
“伪灵根？”有人低呼一声，随即引发一片哗然。
“听说最近在清剿凡界的伪灵根，怎么还敢送到主宗来？”
“看那男的，连灵根都没有，怕不是来凑数的？”
嘲讽声中，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赵桂斌抬头，只见操练场中央，一个锦衣少年正收起长剑，金色的灵力在他指尖萦绕不散，正是在望塔镇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天宇。
赵天宇缓步走来，锦衣上绣着流云纹，腰间挂着玉牌，显然是内门弟子的装束。他无视周围的议论，径直走到赵桂斌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望塔镇的‘贵客’。无灵根也敢进主宗，王老头没告诉你，青云宗不收废物吗？”
赵桂斌攥紧木牌，掌心的刺痛越发清晰：“我是否废物，与赵师兄无关。”
“无关？”赵天宇猛地抬手，金色灵力化作一道气劲，擦着赵桂斌的脸颊飞过，打在身后的石壁上，炸出一个浅坑。“三日后外门小比，你若敢上台，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壤之别。”
他甩袖离去，留下满场哄笑。李平凑过来，压低声音：“你疯了？赵师兄是内门第一天才，金系天灵根，连长老都要敬他三分。得罪他，你们往后在这儿寸步难行！”
赵桂斌没说话，只是看向苏沐雪。少女正咬着唇，伸手将脖颈处的印记掩住，眼底却没有退缩。他忽然想起王执事临走时的话——主宗虽险，却藏着真相。
夜色渐深，外门的木屋简陋却干净。赵桂斌坐在床沿，运转吐纳法吸收灵气，却发现这里的灵气虽浓郁，却带着一股滞涩感，远不如青风村山谷里的纯粹。
“这是怎么回事？”苏沐雪也皱起眉，她催生的灵草在这儿长势缓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赵桂斌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那里灵气翻腾，几乎凝成实质，与外门的稀薄形成鲜明对比。“王执事说的没错，这里比想象的更肮脏。”他低声道，“灵气都被上层把持着。”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两人紧握的手。赵桂斌知道，三日后的小比，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撕开青云宗光鲜外表下的第一道裂缝。
而此时的主峰之上，一间密室里，刘执事正对着水镜躬身禀报：“长老，那赵桂斌的气息很奇怪，吸收灵气的方式……与古籍记载的混沌灵体有些相似。”
水镜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盯紧他。三日后的小比，我要亲眼看看，这无灵根的异类，到底有几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