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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太后领进宫前,我曾经就是个孤儿。
但好在师父将我捡走,从没照顾过婴孩的大男人就这么把我拉扯到了有记忆的年岁。
后来我才知道,师父是玄门道观的观主。
玄门道观,是皇家扶持的道观,一向来的也只有那些高门抑或是皇室。
六岁那年,先帝病重,天下局势大乱,隐隐有了些分裂的趋势,太后连夜赶来道观寻求师父的指点。
那时师父只是摸了摸我的头,问我,“灵汐想不想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我眨着眼,问他,“是跟师父和师兄们在一起吗?”
师父沉默半晌,将我推到太后身边,“皇后娘娘,国师当年预言的气运子便是她。”
“此女掌握大夏国运,需得善待,此生保她无虞方可化解大夏的国难……”
我被太后带回去的那天,师父还是忍不住,偷偷将一个锦囊塞在我的掌心。
“灵汐,如若受了委屈,过得不好,就回来……师父和师兄们都在。”
那时,我不能理解何为委屈,也从未理解什么叫过得不好。
在我六岁以前,向来师兄们捧着我,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可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却清清楚楚体会到了什么叫委屈,什么叫过得不好。
被带到冷宫前,我打开了那个锦囊。
锦囊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小型的哨子。
哨子吹响,召来的是一只灰褐色的鸟。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我却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只鸟的主人。
是我的大师兄——温淮。
我咬破手指,用血在纸条上写下一句话。
“师兄,灵汐想回家了。”
好在,在一切还没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前,我做的一切都成功了。
师兄带着我回到道观时,我看见了二十多年不曾见到的师父。
师父早已两鬓斑白,混浊的眼睛在看到我时亮起光,但很快又变得微红。
他急忙从温淮的手里扶住我,声音也带着哽咽,“灵汐,你受苦了……”
“为师曾预言的那场劫,你没渡过去,大夏也没渡过去。”
“这都是命……”
我听不懂师父的话,只觉得浑身累得要命,直接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温淮见我醒了,立马跑出去喊来了师父和其他师兄。
即便这么多年没见,师兄们却还是跟以往一样,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宫中这三天发生的事。
那一场大火后,沈景焕疯了一般地找寻我的身影,可寝殿内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明明早就辨别不出容貌,沈景焕却笃定了那具尸体不是我。
与此同时,苏婉仪被诊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就连最厉害的张院正也无法保证这个孩子能不能留到足月。
而沈景焕也变化巨大,宫里的人都说他看上去好似老了几十岁。
青丝变白发,就连视物都开始重影。
但最令人害怕的,是象征着帝王权利的传国玉玺突然碎成两半,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宫内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说,这是不详的象征。
可苏婉仪却将那些说这话的下人全部都杖毙了,并对此解释这些人是因为散播流言,惹得宫闱混乱才被处死的。
我自然明白苏婉仪的用意。
她的气运女的名头刚坐稳不久,不能因为几句所谓的“流言”就动摇自己的地位。
更何况,她也从来不信这些不详,但她却必须占着气运女的身份活下去。
可苏婉仪却不知道,这就是反噬的开始。
是她以凡人的血强行入阵,致使大夏国运衰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