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沈路嘉美梦破裂，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合约期满，对方不再续约也无可厚非。
但是沈路嘉环视了一下屋子里这些人，心中升起一阵恐惧，这些人要是一起解约了，抛开经济损失不说，公司名声也会大受影响。
突然间，她有些后悔花钱买下郑畅那20%的股份了。
公司发展的好，股份是印钞机，公司要是赔钱，股份就一文不值，白白浪费了她的流动资金。
不行，钱已经花出去了，公司不能失去这些客户，她承担不起这些损失！
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陪笑道：「顾总，我们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和我说嘛，何必直接解约呢？」
顾总神色严肃：「沈总，我就有话直说了。以贵公司的资质，我本来就不会选择贵公司做供应商。
我不过是看在郑畅是我学弟的份上，想着熟人好办事，才和您签约合作的。」
「现在郑畅要走了，贵公司的员工又这么个性，我们公司就不高攀了。」
沈路嘉听出对方话里有气，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是哪个员工，惹到您了？」
旁边的客户忍不住插嘴道：「还有谁，当然是章知达了，就没见过这么抽象的人。」
「我们又不是找不到性价比更高的地方，没必要在日常合作的时候，和这种抽象人相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虽然章知达不是大家解约的根本原因，但也可见他有多招人讨厌了。
沈路嘉心里一阵紧张，赶紧辩解：「大家消消气，这只是员工的个人行为，我会尽快做出处罚的，以后绝不会影响大家的合作体验。」
顾总冷笑：「算了吧，虽然是员工个人行为，但是员工一直保持这种行为，不仅没受处分，也没转岗，还不是你这个总裁在默许纵容？」
「少来这些，晚了，我们今天是肯定会解约的，我劝你还是快点处理吧，拖着日子对你们也没什么用。」
客户们很快就走了，只留下沈路嘉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沈路嘉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困窘。
顾总路过我面前，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早点做出自己的事业，我们再去给你捧场。」
我感动的点点头：「多谢，我一定尽快。」
众人走后，我也正要离开，沈路嘉缺死死抓住我的袖子：「阿畅，你先别走！」
6.
章知达还想再说什么，沈路嘉却狠狠瞪了章知达一眼：「滚远点，别来多嘴。」
我虽然不打算再和沈路嘉有什么交集了，但还有点看热闹的好奇心，所以还是答应和沈路嘉再聊聊。
办公室内，沈路嘉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郑畅，我们谈谈吧。 」
「我最近……对章知达确实好得有些过分。」
「但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就算看着我们一起经营起来的公司，也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把章知达开掉，再也不会做这种糊涂的事了。」
看着沈路嘉迫切的的神态，我不由冷笑。
我其实给过沈路嘉机会了。
但是我想把关系维持下去，她却只是把我当猴耍，暗度陈仓给章知达找好处。
要不是发现我离开会导致客户们解约，她绝不会做这么大让步，主动提出可以开出章知达。
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当前的权宜之计，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给过她一次机会了，不会蠢到再给她第二次。
见我没反应，沈路嘉咬咬牙，接着承诺到：「我可以给你40%的股份，之前给你的钱也不用还给我，只要你能原谅我，帮我把客户们都挽留回来就好。」
我饶有兴致的问：「真的？」
沈路嘉以为有戏：「当然，我可以现在就签协议！」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今天刚给章知达转了20%，再给我转40%的话，是不是损失太多了？」
沈路嘉身体一僵，半响才强笑道：「亲爱的，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会给章知达转股份呢？」
她以为她可以瞒住我，但她不知道，就算章知达不胡乱对我炫耀，以我在公司这些年的人脉和地位，也足以打听出一些她不愿告诉我的事。
我站了起来：「别装糊涂了，我知道你昨天找我约会缓和关系，不是为了总监职位的事，而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趁机给章知达股份。」
「我本来给过你一次机会的，我们约会吃饭的那一次，我本来想提分手，但是你说了那么多，我又打算给你一次机会。」
「但事实证明，是我自作多情了。」
「可我不会糊涂第二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沈路嘉本以为给章知达转股份的事可以瞒得过我，现在猝不及防被拆穿，直接呆在原地。
她知道，转股份和平时小事上的偏心，是两个概念。
股份是真金白银，转股份，就说明章知达在她心里有一定的地位。
沈路嘉还想狡辩，我却懒得听了。
离开之前，我最后给了沈路嘉一个忠告：
不要继续放任章知达，不然后果可能还会更糟糕。
沈路嘉似乎还不太重视这句话，但这也和我没关系了。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却见秘书再次冲了进来：「不好啦，沈总，强力集团的陈副总突然冲进来要打章总监，根本拦不住！」
7.
沈路嘉到底放心不下章知达，直接冲了出去。
我也有些好奇，这位陈副总之前一直是强力公司的销冠，也是他们集团袁总的未婚夫。
听说这人脾气很好，怎么会突然发飙打人呢？
我忍不住也跟过去看热闹。
刚一出去，就看到陈副总左脸上三道鲜红血痕，显然是新抓出来的。
听说他和袁总要办婚礼了，他脸上这抓伤是怎么回事？
陈副总激动的很，抓着章知达的衣领子不撒手，拳头雨点般往章知达脸上落，给章知达打得鼻青脸肿。
看到章知达如此狼狈，沈路嘉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赶紧让保安把两个人拉开，严肃的说：
「陈先生，就算强力集团是行业巨头，我们小公司惹不起，但是世上总有公理吧？您这么冲进来，无故殴打我们公司的员工，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对方脸上怒意更盛：「你朝我要说法，笑话，我一个受害人倒要给别人说法，你怎么不问问章知达，他做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章知达身上，我也忍不住好奇：章知达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一向好脾气的陈副总，这么不顾体面的冲进来打人？
还有，陈副总是要结婚的人了，未婚妻又是顶头上司，他脸上这几道新鲜出炉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沈路嘉的目光也落在章知达身上：「有什么原因，你尽管说出来！」
「无论是什么事，他冲进来把你打成这样，都非常失礼！」
陈副总呵呵冷笑。
可是无论沈路嘉怎么追问，章知达都嗫嚅着不愿开口。
见章知达不说话，大家疑惑的目光又落在陈副总身上——就算您是受害者，您也得说一下怎么回事吧？
诡异的是，陈副总看到大家的目光，嘴唇微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事情经过。
能做销冠的人，至少不会是一个社恐，我们都不理解，到底什么事，会让人如此难以启齿？
正在大家求知欲拉满的时候，门外传来袁总的咆哮声：「章知达呢？给我把他拉出来打，出了事我担着。」
8.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他们两口子轮班炸庙呢？
沈路嘉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要是在平时，强力集团这种行业龙头，肯主动来我们这坐坐，那都是蓬荜生辉的大好事。
可是，如果他们是冲进来打人的，就不一样了。
挨打的是章知达，但丢脸的可是她沈路嘉！
眼看着章知达被袁总带来的几个壮汉牢牢按住暴揍，沈路嘉的表情苦得能清火。
她恨不得她刚才就没出来过。
她不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可现在她要是不管，这么多员工看着，她一言不发，会颜面尽失。
但她公司的实力，和强力集团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在袁总面前，实在没有说话的份。
看着同事们盯过来的目光，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章知达开始二轮挨打的时候，陈副总抱着手臂站在旁边，一眼都不看旁边的未婚妻。
反而是袁总，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往未婚夫方向挪了过去。
我好奇心被彻底吊了起来，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袁总对外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高冷形象，对未婚夫陈总不例外。
反而是陈总，看到未婚妻就笑眯眯的。
怎么他俩今天却颠倒起来了？
我环视一圈，发现袁总的秘书还在，而且没参与团战，正在旁边坐着摸鱼呢。
我凑过去，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叶秘书努力压住脸上兴奋的表情：「你不知道吗？你们公司的章知达，这次真是玩过头了！」
「昨天的商业晚宴，你们沈总让他代去，结果他居然把玩笑开到陈总头上，说、说他在红老头的视频里见过陈总。」
我目瞪口呆，这已经脱离了玩梗的范畴，这属于造黄谣了吧？
秘书继续说道：「当时我们袁总也在场。」
我震惊的问「那陈总脸上的抓痕是……」
秘书点点头：「对，袁总抓的，但不是当时，当时袁总和陈总虽然被恶心的够呛，但谁也没信这话。」
「但好巧不巧，陈总的母亲去他们婚房那想给他们送点吃的，不巧这二位都不在，陈总母亲收拾了一下厨房，手抖不小心打翻了半桶油。」
听到「半桶油」这个关键词，我顿时生出来一种不祥预感。
秘书叹气道：「因为不是大事，所以陈总母亲收拾完了厨房，就没有和他们说。」
「这不，袁总回去后，发现厨房少了半桶油，想起网上的传闻，再想起章知达的话，顿时恶心的够呛。
袁总先冲出去给了陈总一巴掌，还拿着刀子要阉了陈总。」
「陈总也刚到家，根本解释不清那半桶油跑哪去了，后来躲到袁总爸妈那里，才算逃过一劫。」
「他们一对账，才知道陈总没做糊涂事，那半桶油纯属巧合。」
后面的事，秘书不说我也能想明白了
陈总不好意思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责怪媳妇，当然来找章知达出气了。
袁总被爹妈骂的狗血淋头，又觉得愧对未婚夫，干脆也来打章知达一顿，自己出气，也给未婚夫消气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怪不得章知达不说自己为什么惹到了陈总，陈总也不愿意说章知达都做了什么呢！
这话确实难以启齿。
9.
章知达在公司里一直人缘不好，这会儿见围殴他的人多，大家更不愿意拉架了。
沈路嘉只好硬着头皮向袁总道歉，劝袁总息怒。
袁总给了沈路嘉这个面子，说「暂时」放章知达一马。
「但是，」袁总话锋一转：「我们强力集团以后是绝不会和贵公司产生任何合作了。」
「而且，他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想用今天的事来抹黑我们，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对了，今天事情的起因，我会原模原样的传播出去，沈总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袁总每说一句话，沈路嘉的脸就白了一分。
以强力集团在行业内的地位，这样的表态和封杀无异了。
如果说之前一次性失去了那么多客户，会让公司元气大伤的话，那袁总的表态就相当于拔掉公司的氧气管了。
完蛋了，这下是真完蛋了。
袁总等人刚出门，沈路嘉就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惊，幸亏亲友们都没有续约，不然现在公司得罪了强力集团，他们难免会受波及。
就差几个小时，真是惊险啊。
我拔脚要走，沈路嘉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腰：「阿畅，你不能走啊！」
「阿畅，我知道错了，我只是被章知达迷惑了，才会做那么多荒唐事。
我以后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们明天就可以领证……」
沈路嘉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拼了命的想抓住我这个救命稻草。
我一把挣开沈路嘉：「我回来干什么，给你的公司填坑吗？」
沈路嘉又拉住我的胳膊：「这也是你的公司啊，你忘了我们为了它花了多少心血？」
我冷冷的甩开沈路嘉：「收起你这一套吧，滥用职权给章知达涨工资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心血？不顾公司利益纵容章知达乱得罪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现在他把你坑惨了，你后悔了，想找我收拾烂摊子，晚了！」
我决绝的离去，不顾沈路嘉的哀求。
再之后，我拿着沈路嘉回购股份的钱，自己开了公司。
我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再加上亲友帮忙捧场，所以新公司很快起步，规模也赶超了前公司。
因为沈路嘉和章知达得罪了强力集团，再加上大批客户同时解约，前公司很快就破产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正好把前公司里做事干练、性格稳住的人招聘了过来，也省去了培养和磨合的成本。
听说前公司破产后，沈路嘉再次变得一贫如洗，房子车子都被银行收走了，只得去外地打工谋生。
至于章知达，他如今在圈子里声名远播，有袁总的表态，谁敢聘用他？
更何况他本来就能力奇差，之前在公司里被沈路嘉捧着，自我感觉良好，现在连一个最普通的工作都做不下去，很快就染上了酗酒、借贷的坏习惯。
听说他被债主追债，已经失踪了两个星期了，没人知道下落。
当然，这些都是不相关的事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