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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加莱港的血腥与冰霜被远远抛在船尾,“海鸥号”破旧的船艏切开英吉利海峡墨蓝色的波涛,在清冷得近乎残酷的月光下,向着西北方向那片被更浓重黑暗笼罩的岛屿驶去。引擎在船体深处发出疲惫而单调的呻吟,混合着海浪拍打船舷的沉闷呜咽,成为这片死寂海域唯一的声响。

船舱内狭窄而简陋,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潮湿木头的气息。一盏昏黄摇晃的船灯,将三个沉默的身影投在斑驳的舱壁上。路易·德·拉瓦尔靠在一堆粗糙的麻袋上,胸前厚重的绷带在昏暗光线下透出深色的药渍。他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每一次悠长的吐纳都带着圣光流转的微光,修复着断裂的筋骨。伊莎贝拉坐在他旁边一张吱呀作响的木凳上,膝上摊开那本厚重的金属圣典。她低声诵读着经文,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在她周身流淌,如同无形的屏障,驱散着船舱内挥之不去的阴冷与海腥味。她的目光偶尔会从书页上抬起,落在对面那个盘膝静坐的身影上。

陈青阳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双目微阖。膝上横放着那柄用布条仔细缠裹、布满贯穿裂痕的桃木剑。他双手虚按剑身,指尖流转着温润内敛的金色道力,如同最耐心的匠人,以自身为炉,温养着剑中几近枯竭的灵性。每一次道力流转过剑身那些狰狞的伤痕,都带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濒死老友微弱的回应。三天教堂内的休养稳固了他的道基,但强行引动太阴玄冰剑的消耗,以及左肩那道被邪毒侵蚀、在圣光与道力双重压制下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都在提醒他此行的凶险。他需要这柄残剑,需要它残存的力量。

时间在引擎的呻吟和海浪的呜咽中缓慢流逝。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韧力量的祈祷声,穿透了船舱的隔板,飘了进来。

那是一种低沉、浑厚、带着古老韵律的男声吟诵,语言古朴而陌生,充满了穿透灵魂的虔诚与一种近乎悲壮的守护意志。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沉重的磐石,敲击在寂静的夜里,与伊莎贝拉柔和圣洁的祈祷形成奇异的共鸣。

陈青阳缓缓睁开眼。伊莎贝拉也停止了诵读,湛蓝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探寻。路易不知何时也已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投向船舱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

他异常高大魁梧,几乎要顶到低矮的舱顶,穿着厚重的、浆洗得发白的深棕色粗麻修士袍,外罩一件磨损严重的黑色皮质肩甲。浓密的深褐色虬髯几乎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如西伯利亚冻土湖泊的灰蓝色眼眸,眼神沉静而沧桑,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寒冬与信仰。他宽阔的肩膀如同山岩,腰间挂着一串巨大的、由某种黑色硬木雕刻而成的十字架念珠,每一颗念珠都有婴儿拳头大小,散发着淡淡的松柏香气和岁月的厚重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斜背在身后的那柄武器——一柄巨大的、刃身宽阔、闪耀着冰冷寒光的双刃战斧!斧柄缠绕着陈旧的皮绳,斧刃上隐约可见古老的、被摩挲得模糊的符文。

他单手抚胸,对着舱内三人行了一个古老的、带着浓重毛熊国气息的躬身礼,动作沉稳如山。他用带着浓重卷舌音的通用语开口,声音如同低沉的熊咆,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坦诚:“愿天父的平安与你们同在,远行的战士。我是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守墓修士,奉牧首之命,前往约翰国,支援圣保罗大教堂对抗黑暗。风暴阻隔了前路,只能搭上这艘‘海鸥号’,与你们同行。”

“亚历山大修士,”路易单手抚胸还礼,声音带着一丝敬意,“圣殿骑士团,路易·德·拉瓦尔。这位是伊莎贝拉·温莎修士,以及来自东方的陈青阳道长。”他目光扫过亚历山大背后那柄巨大的战斧,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有您这样的战士同行,是圣光的恩典。”

伊莎贝拉也起身行礼,湛蓝的眼眸中带着善意:“愿主的荣光指引我们共同的使命。”

陈青阳微微颔首,目光在亚历山大那柄巨大的符文战斧上停留片刻,又落回自己膝上残破的桃木剑。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狭窄的船舱内流淌。东方道法,西方圣光,北境信仰,在这末世的海船上短暂交汇。

亚历山大沉默地走到角落,解下那巨大的战斧,小心翼翼地竖在墙边,如同安放圣物。他盘膝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暗色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木制圣像,上面雕刻着一位面容悲悯的东正教圣徒。他用粗糙的手指,极其虔诚地、一遍遍擦拭着圣像,口中低沉的古罗斯语祈祷声再次响起,如同为这艘驶向黑暗的孤舟注入一道沉稳的锚链。

船体猛地一震!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撕裂声!

“海鸥号”庞大的船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船艏猛地向上翘起,几乎要脱离海面!又狠狠砸落!滔天的巨浪瞬间越过低矮的船舷,冰冷腥咸的海水如同瀑布般灌入甲板!整个船舱剧烈地倾斜、摇晃!杂物飞溅!昏黄的船灯疯狂摇摆,光影如同群魔乱舞!

“敌袭!”路易的怒吼瞬间压过了船体的呻吟!他瞬间拔剑,圣光在银剑上爆燃!

陈青阳在船体震动的第一秒已如猎豹般弹起!残破的桃木剑瞬间出鞘,黯淡的金光护住自身和旁边的伊莎贝拉!冰冷的目光穿透舱壁,神念如潮水般涌向船外!

轰隆!!!

船体右侧再次传来恐怖的撞击!伴随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无数巨蟒摩擦船壳的嗤嗤声!坚韧的船体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硬生生撕裂开数道巨大的豁口!冰冷的海水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和一股令人作呕的、深海淤泥与腐烂血肉混合的恶臭,疯狂涌入!

借着惨淡的月光和灌入的海水反光,只见被撕裂的船壳豁口处,数条巨大无比、覆盖着粘稠墨绿色吸盘和狰狞骨刺的恐怖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巨蟒,正疯狂地探入船舱!每一条触手都粗如水缸,长度无法估量,末端尖锐如矛!吸盘开合,露出里面一圈圈闪烁着幽绿磷光的利齿!

克拉肯(Kraken)的触手!远古海怪的恐怖造物!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触手的搅动,船舱破口处浑浊的海水中,数个如同巨大青蛙与鱼类混合的、扭曲畸形的身影,正用它们覆盖着粘液、闪烁着贪婪凶光的鱼眼,死死锁定舱内的活人!它们四肢覆盖着蹼和利爪,口中布满细密的尖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令人牙酸的嘶鸣,如同来自深海的索命鬼魅!

深潜者(Deep Ones)!深海的仆从!

“圣光!庇护!”伊莎贝拉强忍着颠簸的眩晕,高举圣典!柔和的乳白色圣光瞬间扩散,试图形成护罩,抵御那疯狂涌入的冰冷海水和扑面而来的浓烈邪气!然而,圣光在接触到那粘稠海水和触手上散发的、源自远古深渊的污秽气息时,如同投入冰水的火炭,光芒迅速黯淡,发出滋滋的侵蚀声!

“为了圣罗斯!乌拉!!!”

一声震天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如同被激怒的冰原巨熊!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在剧烈摇晃的船舱中稳如磐石!巨大的双刃战斧被他单手抡起,斧刃上那些古老的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带着开山裂石、净化邪秽的狂暴力量,狠狠劈向一条正横扫向路易的、布满吸盘的巨大触手!

噗嗤——!!!

符文战斧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坚韧的触手被硬生生斩断近半!粘稠腥臭、闪烁着诡异荧光的墨绿色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断掉的半截触手在甲板上疯狂扭动!那深潜者发出凄厉的嘶鸣!

“吼——!”被重创的触手发出无声的咆哮(意念冲击),猛地回缩,断口处疯狂蠕动,更多的、更粗壮的触手从破口处疯狂涌入!同时,数只深潜者如同离弦的箭,裹挟着腥风,从浑浊的海水中跃出,利爪闪着寒光,直扑正在维持圣光的伊莎贝拉!

“滚开!”陈青阳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脚踏七星罡步,身形如鬼魅般挡在伊莎贝拉身前!残破的桃木剑爆发出最后一丝刺目的金光!剑尖疾点!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风雷听令!斩!”

数道凝练无比的青色风刃凭空出现,如同无形的剃刀,旋转着斩向扑来的深潜者!

噗!噗!噗!

利刃入肉!冲在最前的三只深潜者瞬间被风刃切割得支离破碎!污血碎肉横飞!但更多的深潜者悍不畏死地涌来!船舱内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神圣壁垒!”路易的银剑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将另一条试图卷向亚历山大的触手死死挡住!圣光与触手上的粘液和邪气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

“净化这些污秽!”亚历山大怒吼,巨大的战斧再次挥舞,如同绞肉机的刀轮!符文白光所及,深潜者坚硬的鳞甲如同纸糊般被劈开!污血和断肢四处飞溅!他如同磐石般挡在船舱入口,巨大的身躯和狂暴的斧影硬生生堵住了深潜者涌入的主要通道!

然而,真正的威胁来自上方!

轰隆——!!!

船舱顶部厚重的钢板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硬生生撕裂、掀飞!冰冷的月光和咸腥的海风瞬间灌入!一个庞大得遮蔽了月光的恐怖阴影,笼罩了整个船舱!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无数蠕动的触手和扭曲肉块构成的巨大头颅!头颅中央,并非眼睛,而是一张不断开合、布满了螺旋状利齿、流淌着粘稠腥臭涎水的巨大口器!口器深处,隐隐传来一种直刺灵魂的、充满了混乱与诱惑的诡异歌声!歌声如同无数溺毙者的哀嚎与海妖的诱惑混合,瞬间穿透了圣光的屏障,狠狠冲击着四人的灵台!

海妖塞壬(Siren)!深海的主宰!它终于露出了本体!

“呃啊…”伊莎贝拉首当其冲!她闷哼一声,维持的圣光瞬间破碎!湛蓝的眼眸瞬间失神,充满了混乱与痛苦,身体摇摇欲坠!那诡异的歌声如同无数钢针攒刺着她的识海!

路易和亚历山大的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挥剑和抡斧的动作变得僵硬,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深潜者和触手的攻势瞬间猛烈了数倍!

唯有陈青阳!道心历经熔铸,意志坚如磐石!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混合着精血带来的清明瞬间驱散了歌声的侵蚀!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妖孽!安敢乱神!”

他左手闪电般甩出仅存的三张色泽深紫、边缘焦卷的符箓——紫霄破煞符!沾着舌尖精血,凌空一甩!

“北斗注死,七杀破军!破邪!敕!”

三张紫符化作三道凝练的紫金色雷光,如同三柄破天之锥,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轰向塞壬那巨大口器深处、歌声传来的核心位置!

轰!轰!轰!

紫金色的雷光在塞壬巨大的口器中猛然炸开!狂暴的破煞之力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那诡异的歌声瞬间变成了凄厉痛苦的尖啸!塞壬庞大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无数触手疯狂地抽打、扭曲!混乱的精神冲击被强行打断!

“趁现在!”路易和亚历山大瞬间摆脱控制,精神大振!

“圣光!审判!”路易不顾伤势,将残存的圣力疯狂注入银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乳白色光柱狠狠轰向塞壬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咽喉部位!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净化!”亚历山大高举巨大的符文战斧!斧刃上的白光燃烧到了极致!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投石机般跃起!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狂暴信念,巨斧裹挟着开山之力,狠狠劈向塞壬头颅与庞大身躯连接的粗壮颈项!

塞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那巨大的口器猛地张开到极限!一股粘稠无比、闪烁着幽绿毒芒、带着极致腐蚀和混乱精神力量的墨绿色毒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喷吐而出!目标正是跃起的亚历山大和射来的圣光!

“小心!”陈青阳厉喝!神念疯狂预警!这毒息蕴含的恐怖力量远超想象!

千钧一发!陈青阳眼中厉芒爆射!他不再顾忌桃木剑的承受极限!右手紧握剑柄,左手并指如剑,狠狠划过剑脊!指尖精血瞬间染红了剑身!他将体内刚刚恢复的磅礴道力,连同那口精血中蕴含的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阴借力,玄冰凝盾!敕!”

嗡——!

残破的桃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蓝光芒!剑身之上,太阴之力疯狂汇聚!一道巨大、凝实、流转着月华清辉、散发着冻结万物之寒意的幽蓝色玄冰巨盾,瞬间在亚历山大和圣光前方凝聚成形!

嗤——!!!!

墨绿色的恐怖毒息狠狠撞在玄冰巨盾之上!

如同强酸泼向万载玄冰!震耳欲聋的腐蚀爆鸣声中,白色的冰雾与墨绿的毒气疯狂纠缠、湮灭!玄冰巨盾剧烈波动,表面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坑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冰盾传来,陈青阳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持剑的手臂剧烈颤抖!但他死死支撑!冰盾挡住了绝大部分毒息!

噗嗤!轰!

路易的圣光审判和亚历山大的符文巨斧,几乎同时命中了目标!

圣光精准地贯入塞壬相对脆弱的咽喉!爆发出刺目的净化之光!亚历山大那凝聚了所有力量的巨斧,更是如同开天的神兵,狠狠劈入了塞壬粗壮的颈项!坚韧的皮肉和骨骼在符文白光的灼烧与巨斧的蛮力下被硬生生斩开近半!粘稠腥臭、闪烁着荧光的墨绿色血液如同瀑布般狂喷而出!

“嗷——!!!”

塞壬发出了一声无法形容、仿佛亿万海魂同时被撕裂的凄厉尖啸!这啸声不再是精神攻击,而是充满了极致痛苦的物理音波!整个“海鸥号”的船体在这声波冲击下剧烈颤抖!甲板上的钢板如同波浪般起伏!船舱内未被固定的物品瞬间化为齑粉!

巨大的痛苦让塞壬彻底疯狂!它那被重创的头颅猛地甩动!无数条粗壮的触手放弃了其他目标,如同狂舞的死亡之鞭,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和浓烈的毒气腥风,疯狂地、无差别地抽向船舱内的四人!整个空间仿佛都被这暴怒的触手填满!

“小心!”陈青阳厉声示警,玄冰巨盾瞬间崩解!他脚踏七星步,身形急闪,同时一把将有些眩晕的伊莎贝拉推开!

路易也凭借着圣殿骑士的敏捷,在触手的缝隙间急速闪避!但一条从刁钻角度横扫而来的触手,末端尖锐的骨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刺向伊莎贝拉的后心!速度太快!伊莎贝拉刚刚站稳,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路易目眦欲裂!他距离伊莎贝拉最近!没有丝毫犹豫!他放弃了闪避,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向伊莎贝拉!

噗嗤——!!!

刺耳的骨肉撕裂声响起!

那条末端带着尖锐骨刺的触手,如同烧红的钢矛,狠狠贯穿了路易挡在伊莎贝拉身前的胸膛!从前胸刺入,后背透出!粘稠的墨绿色血液混合着路易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伊莎贝拉雪白的修士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路易的身体猛地僵直。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透出的、沾满自己鲜血和怪物粘液的狰狞骨刺,又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脸上溅满他鲜血、眼中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悲痛的伊莎贝拉。他那双属于铁塔骑士的锐利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和最深沉的守护。

“守…护…圣光…”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他手中的银剑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易——!!!”伊莎贝拉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湛蓝的眼眸瞬间被泪水模糊!

“吼——!!!”亚历山大看到这一幕,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山!灰蓝色的眼眸瞬间变得一片血红!无尽的悲痛与狂暴的怒火吞噬了他!他猛地摘下脖颈上那串巨大的黑色硬木十字架念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胸前!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以圣罗斯的鲜血与荣耀!尘归尘!土归土!污秽!回归深渊吧!乌拉!!!”

随着他如同泣血的终极咆哮!那串巨大的十字架念珠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炽烈的白光!白光之中,无数细密的、古老的东正教经文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般浮现!一股浩瀚、纯净、带着同归于尽决绝的恐怖净化之力轰然爆发!

亚历山大庞大的身躯沐浴在这燃烧生命与信仰的终极圣光之中,如同扑向烈焰的巨熊!他无视了周围疯狂抽打的触手,无视了深潜者的撕咬,高举着那柄同样爆发出刺目白光的符文战斧,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气势,狠狠撞向塞壬那被劈开近半的、鲜血狂喷的颈项伤口!

轰隆——!!!!

无法形容的刺目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仿佛要将整个英吉利海峡掀翻!塞壬那巨大的头颅在白光中被彻底撕裂、净化!无数触手如同被点燃的油脂,在白光中疯狂扭曲、燃烧、化为灰烬!深潜者发出最后的凄厉嘶鸣,在白光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船舱!陈青阳死死抱住被冲击波掀飞的伊莎贝拉,用后背硬抗了大部分冲击,重重撞在扭曲的舱壁上!口中鲜血狂喷!

当那足以令人短暂失明的强光缓缓散去,震耳欲聋的爆鸣终于平息。

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冰冷的海水灌入的哗啦声。

塞壬那庞大的头颅和无数触手已消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的深坑,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焦糊味和淡淡的松柏余香。深潜者更是连残渣都未曾留下。

亚历山大·涅夫斯基那魁梧的身躯,连同他那柄巨大的符文战斧,已彻底消失。只有几片焦黑的、沾着血迹的粗麻布碎片,和那串巨大十字架念珠崩碎的几颗焦黑残骸,散落在深坑的边缘,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壮烈。

路易·德·拉瓦尔静静地躺在冰冷腥臭的海水中,胸前那个巨大的贯穿伤已不再流血,因为血液几乎流尽。他英俊而冷峻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那双锐利的眼眸永远地闭上了,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守护完成的释然。他的银剑,那柄象征着圣殿骑士荣耀的刺剑,静静地躺在离他不远的水中,剑身黯淡无光。

伊莎贝拉跪在路易身边,冰冷的血水浸透了她的袍角。她紧紧握着路易一只冰冷的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滴在路易苍白的脸上,混合着血污。她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在死寂的船舱中回荡。

陈青阳挣扎着从瓦砾中站起,踉跄着走到路易身边。他低头看着路易安详却毫无生气的脸庞,看着伊莎贝拉悲痛欲绝的背影,又看向亚历山大消失的方向和那堆焦黑的念珠残骸。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悲伤如同无声的海啸在翻涌。他缓缓地、缓缓地单膝跪在冰冷腥臭的海水中,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拂过路易额前被血污黏住的一缕金发。

船舱巨大的破洞外,海面上漂浮着塞壬残存的、焦黑的巨大触手碎块,正缓缓沉入墨蓝色的深渊。其中一条相对完好的、覆盖着粘稠吸盘的巨大触手,在沉没的瞬间,末端猛地抽搐了一下,卷起一个冰冷反光的物体——正是路易那柄黯淡的银剑!随即,带着这最后的战利品,一同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海底,消失无踪。

残破的“海鸥号”在冰冷的海面上无助地漂浮着,船体倾斜,灌满了海水。冰冷的月光穿透破洞,洒在船舱内那片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废墟上,照亮了跪在战友遗体旁无声悲泣的圣光修士,和单膝跪地、沉默如山却背负着无尽哀伤的东方道士。海风呜咽,如同为逝去的英魂送行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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