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噗嗤——”
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纯白的衣襟。痛意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差点站不稳。
但我强撑着，直视他的眼睛。
顾长渊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厌恶，不是冷漠。
他不是应该庆幸我马上就要死了吗？
我看着他痛苦地捂住胸口，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子蛊感受到母蛊的死亡，开始疯狂反噬。
白光越来越盛，即将吞没我的身影。
在最后一刻，我看见他跌跌撞撞地再次冲向传送阵，手掌疯狂拍打着光罩，血泪从眼角滑落。
他在哭？为我？
不可能。一定是子蛊的反噬让他痛得流泪。
我闭上眼，任由身体坠入无尽的黑暗。
沈璃月离开后，阵法也关闭了，三天后才能二次打开。
顾长渊心口的剧痛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然后，那股纠缠他多日的诡异联系，彻底消失了。
子蛊死了。他自由了。
白若雪喜极而泣地扑进他怀里：“渊哥哥，太好了！你终于解脱了！”
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胸襟，温热的触感却让他莫名烦躁。他一把推开白若雪，踉跄着，不受控制地走向沈璃月的院子。
“渊哥哥，你去哪里？”白若雪急忙跟上。
“回房。”他头也不回。
“可是那是师姐的房间……”
“她已经走了。”顾长渊推开沈璃月房间的门。
空荡荡的，所有东西都被沈璃月带走了。只有桌上，还放着一本薄薄的笔记。
他走过去，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本以为会看到沈璃月痴狂的爱意。
可映入眼帘的，全是密密麻麻的药方和注解。
【同心蛊解法一：极寒之地冰封母蛊，需四十九日。注：寒气入体，对中蛊者伤害极大，九死一生。】
【同心蛊解法二：以心头血喂养噬蛊虫，可加速母蛊死亡，成功率三成。注：风险极高，易遭反噬。】
【同心蛊解法三：服用断肠草配合……】
一页接一页，全是关于解蛊的研究。没有一个字提到他。没有一句表白。没有任何爱恋的痕迹。
顾长渊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母死子亡，两不相欠。”
血字已经干涸，呈现出刺目的暗褐色。他想起沈璃月刺入胸口的那把匕首，想起她决绝的眼神。
从头到尾，沈璃月都没有求过他一次。没有说过一句爱他。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决绝。
“这不对……这不对……”他喃喃自语。
一个费尽心机要得到他的女人，会这样做吗？会研究怎样解除把他绑在身边的蛊毒吗？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来还他自由吗？
顾长渊合上笔记，脑海中闪过那碗汤的画面。
沈璃月撞向白若雪时，眼神过于平静。
他大步冲出房间，白若雪还在门外泫然欲泣地等着。
“若雪。”他叫住她，声音沙哑，“同心蛊，是沈璃月下的吗？”
白若雪身体一僵，眼神开始躲闪：“当然是……渊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顾长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他看了十年，以为里面装着最纯净的感情。可现在，他第一次发现，那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