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以舟猛地推开姜宁的手。
姜宁失声尖叫：
“你干什么去？！”
顾以舟朝着被浓烟封锁的大楼入口冲了过去。
姜宁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你疯了！电梯早就停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为了那个贱人不要命？！
顾以舟却甩开她，嘴里喃喃：
“二十九楼而已……”
那一年，他和芽芽住在那破出租屋里。
二十年前的老房子，二十一楼，电梯隔三差五就坏。
他们爬楼爬得还少吗？
有一次，他们扛着二十斤米，拎着几斤菜，却碰上电梯维修。
芽芽还笑着说，就当锻炼身体了……
“好，以舟哥哥！”姜宁决然地说，“你要去，我也要跟你一起……芽芽妹妹因为我，才会不懂事跟你赌气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她穿着高跟鞋跟上，顾以舟脚步一顿：
“你刚流产！上去找死吗？给我老实待着！”
姜宁装出自责的样子，坚决跟了上去。
狭窄、黑暗。
顾以舟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向上冲。
而身后的姜宁成了巨大的拖累。
她娇声喊着“等等我”，脚步却越来越慢，喘息声越来越重。
才到四楼，姜宁的身体猛地一晃，软软地栽倒下去。
“宁宁！”
顾以舟不得不回身，险险在她额头撞上台阶前接住了她。
没办法，他不得不抱着姜宁，又下去了！
刚出来，舅舅罗郑华和舅妈王慧，已经等在了那里。
“宁宁！以舟！！”
一看顾以舟满身烟灰，两人脸色都变了：
“顾以舟！你昏头了？！”
“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你要把自己和宁宁都搭进去吗？！”
王慧心疼地查看姜宁，说：
“宁宁刚刚流产，你还带着她往火场里冲？”
“要不是宁宁懂事，给我们发消息，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这条命也交代了？！”
“以舟！你忘了，是谁救了你的命？”
“你现在为了一个害死宁宁孩子的女人，要去送死？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妈吗？”
顾以舟垂着头，一言不发。
舅舅是母亲唯一的弟弟。
当年，为了帮他夺回顾家，舅舅倾尽了人脉财力，还被继母报复，左脚落了终身残疾。
他让自己跟姜宁联姻，自己无法拒绝。
所以……
他只能眼神空洞地蹲下来。
盯着门口，一言不发。
……
很久，很久。
顾以舟已经看不到，有伤者被送出来了。
领队看他还在等，声音沉重地说：
“顾总，火势已经基本控制，搜救队正在做最后的排查。”
“目前……没有发现新的生还者。”
没有生还者。
顾以舟拼命摇头：
“不……不可能！”
“再找！找到的……我给一千万，不，一个亿！”
几个消防员都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
“顾先生！请您冷静！”
顾以舟双目赤红地揪自己的头发：
“……她在跟我赌气，她一直都在等着我去救她，她给我打电话了，也告诉我门被锁了！可是……可是我挂了她电话！”
舅舅脸色铁青：
“够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顾以舟盯着舅舅，发出一声惨笑：
“节哀？谁说她死了？她没死！”
“她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周围，记者已经到了，咔咔声不断怼着他的脸响起。
姜宁一直在旁边看着。
从最初的震惊、嫉恨，到此刻的难堪、愤怒。
顾以舟身上，全都她没有想到的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去挽他的手臂：
“以舟哥哥，你听舅舅的，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你身上都湿透了，会生病的……”
可她刚碰到顾以舟，就被他狠狠甩开！
记者群中发出一阵低呼，闪光灯亮得更密集了。
姜宁顿时脸色扭曲：
“顾以舟！你清醒一点！程雪芽她死了！”
“你在这里淋雨发疯给谁看？要跟你结婚的人是我。”
“当年，你出车祸的时候，程雪芽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管你的死活！现在，你还要去救她……顾以舟，你贱不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