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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凌晨四点的宿舍楼静得能听见水管里的水流声,像有人在暗处轻轻翻书。苏郁睁开眼时,谢砚正坐在下铺的床沿系鞋带,高领打底的领口被他扯得略低,后颈那片红痕露了小半片,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里泛着淡粉,像被揉皱的桃花纸。

“醒了?”谢砚回头,指尖顿了顿,顺手把领口又拉高了些,“系统通知刚响过,终极任务。”

苏郁坐起身,手腕上的印记正发烫——半块砚台形的淡红痕迹比昨天深了些,边缘泛着细碎的银光。他摸了摸印记,没说话,弯腰去够床脚的鞋,却被谢砚按住了脚踝。

“别穿那双。”谢砚从床底拖出个帆布包,拿出双全新的白球鞋,“旧鞋沾了图书馆的灰,教务处对‘外来痕迹’敏感。”

苏郁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鞋边确实还沾着地下图书馆的黑灰,是上次躲管理员时蹭的。他没接新鞋,反而伸手碰了碰谢砚的手腕,两人的印记隔着布料贴在一起,烫得像揣了块暖玉。“你后颈……”

“不疼。”谢砚打断他,把鞋塞他手里,声音放轻了些,“别担心。”

其实苏郁昨晚没睡实,迷迷糊糊间总听见下铺有动静,像有人在压抑呼吸。他知道谢砚在忍——上次在顶楼夜谈会后,谢砚为了帮他解封印,用了次规则锚定,后颈的红痕就深了大半,这几天总下意识用衣领挡着,连洗澡都不敢把领口往下扯。

苏郁没再追问,默默换了鞋。帆布包放在床尾,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本笔记本,纸页边缘卷着角,是谢砚平时记规则的那本。他瞥了眼,看见扉页夹着张照片——是上次在图书馆拼起来的那张,两个少年站在书架前,一个举着书挡脸,一个趴在旁边的桌上画橡皮,背面“2019.6.18”的字迹被摩挲得发毛。

“走了。”谢砚把包甩到肩上,回头时正好撞见他的视线,顿了顿,没把照片抽出来,只抬手按了按眼镜,“教务处在行政楼三楼,得赶在天亮前到。”

行政楼离宿舍楼隔着半座操场,凌晨的风裹着露水往衣领里钻。苏郁缩了缩脖子,谢砚立刻把包往他这边递了递——包侧袋里装着个保温杯,是昨晚灌的热水,隔着布料暖烘烘的。“拿着。”谢砚没看他,眼睛盯着前面的行政楼,“楼门口有值日生巡逻,穿的是中山装,比黑制服的厉害。”

苏郁接过保温杯,指尖碰着谢砚的指节,凉得像浸了冰。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旧楼遇见谢砚时,这人也是这样,明明自己手凉得发颤,却总想着递糖、递外套。他把保温杯塞回谢砚手里:“你拿着,我不冷。”

谢砚没接,直接把杯柄塞进他掌心,力道不容推拒:“我皮厚。”

两人走到行政楼门口时,果然看见个穿中山装的值日生站在台阶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捏着根铜戒尺,戒尺上刻着“规”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谢砚拉着苏郁往旁边的灌木丛躲,压低声音:“等他转身就跑,别碰楼前的石狮子——上次林薇说碰了会被记‘违规’。”

苏郁点头,眼睛却盯着值日生的后颈——那人的衣领下也有片红痕,和谢砚的很像,只是形状更散,像被水晕开的墨。他刚想指给谢砚看,值日生突然转了身,脸藏在宽檐帽下,只能看见个尖瘦的下巴,戒尺在手里转了个圈,发出“咔嗒”声。

“跑。”谢砚拽了他一把。

两人猫着腰冲过台阶,鞋跟磕在石板上,发出轻响。苏郁回头看了眼,值日生还站在原地,帽檐下的脸似乎抬了抬,戒尺指向他们的方向,却没追上来。他心里发沉,拽了拽谢砚的袖子:“他没追。”

“终极任务的NPC不轻易动手。”谢砚推开行政楼的门,门轴发出“吱呀”声,比旧楼的门更刺耳,“他们要等‘关键道具’出现才会拦人。”

楼里比外面更冷,空气里飘着股旧纸张和樟脑丸的味道。走廊两侧挂着相框,框里是历届校长的照片,玻璃蒙着灰,却能看清里面的人——全是同一个中年男人,穿中山装,戴金丝眼镜,嘴角抿成条直线,连领口的纽扣都扣得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苏郁停在1998年的照片前,玻璃上积着层薄灰,他用指尖擦了擦,照片里的校长眼睛似乎动了动,正对着他看。

谢砚走到他身边,手指点在2019年的相框上——这张照片比其他的新些,玻璃没蒙灰,校长的领口别着枚钢笔形状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个“砚”字。“白裙女生那批玩家是2019年进来的。”谢砚的指尖在玻璃上顿了顿,“陈雪说过,她进来时,校长还在亲自查‘违规’。”

苏郁想起第三章时,白裙女生贴在窗外,塞给他一把铜钥匙,当时她的手指凉得像冰,只说了句“以后用得上”,就消失在玻璃后。他摸了摸口袋,钥匙还在,用块红布包着,是他后来找的——当时总觉得这钥匙透着诡异,没敢拿出来,现在想来,陈雪说不定早就知道终极任务要用到。

“教务处在尽头。”谢砚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规则里说‘教务处禁声’,别说话。”

走廊尽头的门是深棕色的木门,上面挂着块牌子,写着“教务处主任室”,字是烫金的,掉了半片漆。谢砚推开门,里面比外面亮些,屋顶挂着盏吊灯,灯泡是老式的钨丝灯,亮得发昏,照得墙上的照片更清楚——这里也挂着校长的照片,从1950年到2023年,一排排贴满了整面墙,所有的眼睛都对着门口,像无数面镜子。

“保险柜在墙角。”谢砚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向靠窗的位置。

苏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墙角放着个黑色的保险柜,半嵌在墙里,柜门上有个铜制的锁孔,形状很特别,像片展开的砚台。他心里一动,摸出口袋里的钥匙,红布滑落,铜钥匙的形状正好和锁孔对上,齿痕像用刻刀一点点凿出来的,边缘还留着细微的刻痕。

谢砚的目光落在钥匙上,眉头动了动:“陈雪给的?”

苏郁点头,指尖捏着钥匙,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块橡皮——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那块,边缘被摸得发亮。他把橡皮递给谢砚:“你看。”

橡皮的侧面有个很小的凹痕,是上次在图书馆躲管理员时,不小心被谢砚的钢笔尖戳的。谢砚接过橡皮,指尖蹭过那个凹痕,突然抬头看他,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你早就发现了?”

“嗯。”苏郁笑了笑,“上次在宿舍,你趁我睡着刻字,笔尖戳到我手了。”

谢砚耳尖红了,把橡皮还给她,手指却没松,捏着他的指尖往保险柜走:“先试试钥匙。”

苏郁的指尖被他捏得发暖,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嗒”声,很轻,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刚想转动钥匙,墙上的照片突然晃了晃——2019年那张照片里的校长,徽章上的“砚”字突然亮了,像沾了金粉。

谢砚猛地把他往身后拉,自己挡在前面,手腕上的印记发烫,银灰色的纹路在袖口下若隐若现。“别碰。”他的声音发紧,眼睛盯着照片,“他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2019年的相框突然裂开,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照片里的校长从相框里走了出来,脚踩在碎片上,却没发出声音,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盯着他们,嘴角慢慢勾起:“三辈子了,终于等到你们一起来。”

苏郁攥紧钥匙,手心全是汗。他看着校长的脸,突然想起谢砚后颈的红痕——校长的衣领下也有片红痕,形状和谢砚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像凝固的血。

“2019年,你们信了‘朋友’,在图书馆被推下楼梯时,手里还攥着块刻字的橡皮。”校长往前走了两步,戒尺突然出现在他手里,和门口值日生的那把一模一样,“白裙女生那批,信了‘规则’,以为守规矩就能活,最后全成了规则的养料。”

他的目光落在苏郁手里的钥匙上,笑了:“这辈子,你们信彼此。”

谢砚把苏郁往身后又拉了拉,手腕上的银纹蔓延到手背,声音冷得像冰:“少废话。”

校长没生气,反而把戒尺往旁边一扔,戒尺落在地上,变成了张照片——是2019年那张合照的另一版,照片里的两个少年倒在地上,一个额角流血,一个抱着他哭,旁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手里捏着块橡皮,橡皮上刻着“郁”字。

“这是你们第一次死的时候。”校长指着照片,“那个男生是你们的‘朋友’,骗你们说找到了解除规则的方法,其实是想抢你们的印记。”

苏郁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他看向谢砚,谢砚的脸色发白,却没看照片,只盯着他的手,低声说:“别听他的。”

“我只是想问问。”校长走到他们面前,眼镜片反射着灯光,看不清眼神,“这次,你们还信?”

苏郁突然把钥匙往锁孔里一转,用力拧到底。保险柜发出“嗡”的一声,柜门慢慢打开,里面黑沉沉的,隐约能看见本黑色封皮的书,书脊上写着“校规总纲”四个字,在黑暗里泛着微光。

他回头看谢砚,手腕上的印记和谢砚的贴在一起,烫得像要融成一片。“信。”他说,声音很轻,却很清楚,“从第一次在旧楼你按住我后颈开始,就信。”

谢砚的肩膀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攥紧了他的手。墙上的照片突然全亮了,所有的校长都从相框里走了出来,围在他们周围,戒尺在手里转着圈,发出“咔嗒”声。

保险柜里的书慢慢浮了起来,黑色封皮上的字越来越亮,照得两人的印记泛出白光。苏郁看着谢砚的眼睛,突然笑了——他想起第一次在宿舍,谢砚把草莓糖塞进他嘴里时,指尖碰了碰他的唇,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才知道,从那时起,信任就已经在心里发了芽。

“总纲拿出来。”谢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颤,却很坚定,“我们修改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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