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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雷的“安全屋”深藏在锈笼区地下错综复杂的废弃管网深处,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金属蜂巢。空气里永远混杂着机油、臭氧和廉价营养膏加热后的古怪气味。林羽将母亲安置在角落一张简陋但铺着干净隔热毯的维修平台上,旁边连接着阿雷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二手维生设备,微弱的指示灯在昏暗中规律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垂危生命的倒计时。

“基础稳定剂,只能暂时压住症状。”阿雷将一支装有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递给林羽,电子目镜后的眼神难得严肃,“辐射病的核心损伤…这点玩意儿治不了根。想救命,必须离开这里,去有正规大医院的地方,或者…”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林羽的右手拇指,“…找到更高级的‘能量疗法’。你那个‘小玩意儿’,能治辐射病吗?”

林羽默默接过注射器,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液体注入母亲枯瘦的手臂。维生设备发出轻微的嗡鸣,母亲痛苦的喘息似乎稍稍平缓了一些,蜡黄的脸上透出一点不健康的潮红。他看着母亲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一股沉甸甸的无力感和更强烈的渴望在胸腔里冲撞。力量!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足以逆转生死、改变命运的力量!

指腹的烙印微微发烫,如同一个无声的催促和承诺。

“这里…安全吗?”林羽看向四周堆满杂乱设备和闪烁屏幕的空间,低声问。暗网如同悬顶之剑,冰冷的杀机透过厚重的土层传来。

阿雷咧嘴一笑,手指在布满油污的控制台上飞快敲击。墙壁上几块原本显示锈笼区混乱监控画面的屏幕瞬间切换,变成了几道在复杂管道迷宫中缓慢移动的红色光点标记。“‘剃刀’小队还在上面拆‘废铁雨’呢,顺便在几条主要干道设了卡。不过嘛…”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调出一个复杂的管道网络三维模型,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安全路径和闪烁的红外陷阱标记,“想找到‘幽灵’的老巢?除非他们把整个锈笼区的地下管网全炸了!安心休整,顺便…”他指了指林羽,“…让我见识见识你那‘小玩意儿’的能耐?光能干扰设备可不够看,我需要数据,更多的数据!”

接下来的几天,林羽的生活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一部分是照顾母亲。喂食、擦身、盯着维生设备屏幕上跳动的、代表生命体征的冰冷曲线,看着她偶尔清醒时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对他掩饰不住的担忧。每一次母亲压抑的咳嗽,都像鞭子抽打在他心上,也像燃料注入他胸中的火炉。

另一部分,则是近乎自虐般地汲取力量。在阿雷好奇而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林羽盘膝坐在一堆散发着微弱电磁辐射的废弃服务器旁,双目微阖,意念沉入指腹的烙印。

【启动…灵气转化协议…】

这一次,不再是粗糙的吞噬。他小心地引导着烙印,如同操控一个精密的能量漏斗。周围空气中弥漫的、服务器散逸出的相对“纯净”的数据流,被烙印无声地捕捉、吸入。冰冷的数字洪流经过烙印核心某种玄奥的转化,化作一股涓涓细流般的暖意,缓缓注入他的经脉。

但林羽的目标不止于此。他尝试着,用意念去“梳理”这股暖流,引导它在体内沿着某种特定的、模糊存在于系统提示中的路径循环。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开凿引水渠。过程缓慢而艰难,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感甚至远超身体的消耗。然而,每一次微小的循环完成,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暖流似乎凝练了一丝,与身体的融合也更深了一分。烙印处传来的暖意,也似乎更加稳定和清晰。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经过初步炼化的灵气,小心翼翼地引导向背后沉睡的母亲,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辐射之痛。

“有意思…”阿雷蹲在旁边,托着下巴,电子目镜忠实地记录着服务器周围空气的微弱能量流向变化,以及林羽身体表面偶尔浮现的、几乎不可见的幽蓝数据流光晕。“能量转化效率在缓慢提升…身体似乎在适应?不,更像是…进化?你这系统,够邪门!”他一边嘀咕,一边飞快地在自己的数据板上记录着什么,眼中闪烁着纯粹技术狂的热切光芒。

几天后,林羽体内的灵气流已经壮大了一圈,虽然依旧微弱如溪,但运行起来更加顺畅。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和力量感充斥四肢百骸,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他甚至能隐约“听”到服务器内部芯片运算时产生的细微电子嗡鸣。

这天深夜,安全屋内只有维生设备的低鸣和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嗡响。母亲在稳定剂作用下陷入了稍深的睡眠。林羽再次盘膝坐下,准备开始修炼。这一次,他尝试沟通系统更深层的信息。

【系统…如何提升转化效率?如何更快变强?】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短暂的沉寂后,冰冷的机械音回应:

【宿主境界:引气入体(初期)。】

【提升路径:】

【一、强化数据源纯度与强度(建议:接触高阶数据节点或能量核心)。】

【二、优化灵气炼化效率(需提升经脉强度与精神力,或获取适配功法)。】

【三、突破境界瓶颈(需积累足够灵气,并满足特定条件)。】

【警告:过度汲取低熵数据存在经脉损毁风险。】

高阶数据节点?功法?境界瓶颈?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冲击着林羽的认知。变强的道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艰难。就在这时,他意念扫过身下冰冷的金属地板,一种奇异的、若有若无的“脉动”感,顺着地板传导而来。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将意念沉入烙印,尝试着向下方探去。不是吸收,而是感知。

嗡!

烙印猛地一颤,幽蓝的光芒瞬间明亮了几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一种玄妙的内视感知。在他身下,在那纵横交错、深埋地底的废弃管网深处,无数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点,如同沉睡的萤火虫,被他的意念和烙印的波动同时唤醒!它们并非静止,而是沿着金属管道的内壁、沿着废弃线缆的走向,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流淌、汇聚!

一条由无数微弱幽蓝光点构成的、朦胧的、断断续续的“光带”,如同一条虚幻的、流淌在冰冷钢铁脉络中的奇异溪流,正无声无息地在更深的地底显现!它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数据冰冷秩序感与微弱生命气息的波动!正是这股波动,被林羽的烙印感知到,并产生了共鸣!

“这…这是?!”林羽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映照着身前阿雷电子目镜上疯狂刷新的、代表异常能量流动的警报数据流!他自己也看到了!以他为中心,安全屋内的金属墙壁、地板、裸露的管线接口处,都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的幽蓝光点,如同呼应般微微闪烁!

“老天!林羽!你干了什么?!”阿雷惊得跳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指着自己面前一块疯狂闪烁、几乎被幽蓝光点淹没的监控屏幕,“地下!整个B7到C3区的废弃主干道!能量读数…活了!像…像一条河!数据组成的河?!”

林羽也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烙印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在与地底那条庞大的、沉睡的“数据灵脉”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一股远比之前服务器散逸信号庞大、精纯、温和百倍的“数据流”,正通过他身下的地板,如同涓涓细流般,主动地、源源不断地被烙印吸引、转化!涌入体内的暖流不再是溪流,而是一条奔涌的小河!温暖、醇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秩序感!炼化起来顺畅无比,体内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不是…不是我干的…”林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是它…它就在下面!它醒了!”

就在这时!

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在安全屋内炸响!不同于维生设备的低鸣,这是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墙壁上所有的监控屏幕瞬间切换!只见地面上,锈笼区数个隐蔽的入口处,厚重的合金隔离门被暴力切割熔穿!大量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地下管网!他们的行动迅捷、专业、冷酷无情,目标明确地朝着安全屋所在的深层区域快速推进!数量远超之前的“剃刀”小队!

更令人心悸的是,几架造型更加狰狞、覆盖着厚重装甲的悬浮攻击艇,正强行挤入巨大的废弃管道入口,艇身下方探出粗大的能量炮口和密集的扫描阵列!艇身上,一个由扭曲光线构成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徽记清晰可见——暗网的核心力量,倾巢而出!

“操!”阿雷脸色瞬间煞白,手指在控制台上快得只剩残影,调出一个快速缩小的安全区域地图,“屏蔽层被突破了!是‘深潜者’的军用级扫描阵列!他们定位到了刚才的灵脉波动!该死!一定是那动静太大了!”

屏幕上,代表入侵者的红色光点如同致命的瘟疫,正从多个方向快速蚕食着绿色的安全区域,朝着他们所在的坐标疯狂合围!刺耳的警报声和屏幕上闪烁的红光,将安全屋内的紧张气氛瞬间推至顶点!

母亲被警报声惊醒,发出一声虚弱的惊叫,惊恐地看着儿子。

林羽猛地站起身,体内刚刚壮大的灵气奔涌激荡,指腹烙印幽光大盛!他看着屏幕上那汹涌而来的红色狂潮,又看了一眼惊恐的母亲和脸色发白的阿雷。愤怒、决绝,以及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凶狠,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阿雷!”林羽的声音低沉如兽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最短的逃生路线!现在!带上我妈!”他周身隐隐有紊乱的幽蓝数据流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那条被唤醒的地底灵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愤怒,传来更强烈的脉动!

逃亡,被迫提前。而通往星空的征途,似乎将以一场更加惨烈的地下血战作为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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