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扎纸匠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将我的“夫诸・汐澜覆泽”挡了下来。眼看连他的“根纸缚咒术”都被我和李彧逐一破解,这让他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小辈,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和实力,这一招竟让我险些招架不住,是我小瞧你们了。”扎纸匠说话时,双手摆着些奇怪的动作,“这一术法,我苦修二十余年,堪称我的最强杀招,看这一招你们还是否能扛得下。”
只见他随即双手结印,身前上方的匿魂龛开始不停旋转,周身散发出浓厚的黑暗气息。紧接着,无数条锁链从龛中伸出,另一头直插周边坟墓。原来他正在用那匿魂龛不断吸取周边坟墓逝者的死气以来加强自身的实力,此刻他的修为已暂时性达到了“聚津境繁枝期”。
面对这等架势,我和李彧不敢懈怠,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千纸噬魂阵,阵起!”瞬间,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以扎纸匠为中心急速向四周扩散而去。
刹那间,他在阵中召出无数纸人纸马,纸物上的朱砂符咒随着他挥手间骤然亮起。那些纸人纸马也立即化作带血利爪的怪物扑向我们,七窍还不断地散发出死气。这招威力巨大且极其狠毒,所过之处皆能被吸食生灵精气,被触碰者会瞬间感到魂魄在被撕扯。
我和李彧见势不妙,不敢有片刻迟疑,身形急掠,迅速向后方远撤,想避开这诡异的阵法,却在后撤途中碰壁,无论用尽任何方法都无法出逃。
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扎纸匠的预料之中。地面上那个不断扩大的“奠”字,正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标记,其覆盖范围便是阵法的有效领域。但凡踏入阵中,无论如何奔逃都无法挣脱束缚,除非布阵之人身死,或是彻底丧失催动阵法的能力,这禁锢方能解除。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两个是逃不出去的。”扎纸匠自信地喝道。
“那看来今天必要经历一场血战了。”李彧沉声道。
“那便战吧!”我和李彧相视一眼,微微点头,再度发起进攻,欲与他舍命展开最终一战,此战只能胜不能败!我率先发动碎星袭,想以强力逼退那些纸人怪物的进攻。
谁曾想,那些纸扎之物看似简陋,实则极其难缠。即便被冰矢箭雨射得残破不堪,碎纸纷飞,但它们依旧摇摇晃晃地向前冲锋,直到彻底散作一堆碎纸渣才肯罢休。
可这远远没有结束。前方的纸人怪物刚在冲锋中“战死”,后方的地面便又接连隆起,又有源源不断的纸人纸马从地下钻出。它们关节僵硬却动作迅猛,踏着同伴的残骸接替上前,继续悍不畏死地冲锋陷阵。
很明显,这是一场消耗战。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和李彧便越发不利——我们的清浊二气在持续消耗,而对方的纸扎军团却仿佛无穷无尽,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不给我们丝毫喘息之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扎纸匠就是为了消耗我二人的清浊二气和体力,最终等到我等体力不支以及清浊二气耗尽时便是他胜了。”李彧和我交流道。
“可恶,先前的战斗中清浊二气消耗太多了,现在没办法再全力发动一次夫诸・汐澜覆泽了,再这样下去我二人必成他囊中之物,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我紧紧盯着扎纸匠,大脑飞速运转。
“哼,你们俩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就在我这千纸噬魂阵下安息吧,能死在我这大阵之下,你们也应该感到荣幸至极,哈哈哈!”话音刚落,扎纸匠随即加强阵法的强度,更多的纸人怪物从地底涌现出来,它们身上的死气也更加浓厚,全部一窝蜂而上。
“来不及了,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我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决定冒险动用谲烬幻眸,对扎纸匠发动幻术攻击,将其困在幻境之中再行击破。
“李彧,我有一法!”我急促喊道,“掩护我,我必须靠近他的身!”
“好!”李彧应声如雷,“你尽管往前冲,剩下的交给我!”
我和李彧配合得极为默契。李彧稳稳立于地面,故意做出破绽吸引那些纸人的注意,将蜂拥而至的纸人军团引向远离扎纸匠的方向,为我创造机会。
与此同时,我运转体内清浊二气,身体拔地而起,御空疾飞,如一道流光般朝着扎纸匠直冲而去。当我逼近至与他相距一丈之遥时,两人的目光骤然相遇。就在这四目相对的刹那,扎纸匠眼神一滞,已然毫无察觉地坠入了我以谲烬幻眸布下的幻术之中。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陷入幻境后的状态。
“这是……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眼前突然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身处于村东头的大槐树下,周边死一般的寂静,空无一人。
“树神使者大人,我死得好惨呐!我死后都不得安息……”
突然,一阵轻微却掷地有声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像条冰冷毒蛇的吐息悄悄地钻进他的耳中。
“是谁?谁在那儿?出来!”扎纸匠心头一紧,瞬间乱了阵脚,双手紧握成拳,不停地环顾四周。可眼前除了那棵矗立的大槐树,其余地方全被浓得化不开的漆黑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中回响。
“使者大人……”那声音再次响起,更近了些。
他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女子惨白的脸庞凭空出现在眼前——正是先前被他吸取元阴、抽走魂魄的女子之一。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挂着一抹瘆人的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有些诡异。
紧接着,女子的七窍开始渗出血丝,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暗沉的痕迹。这惊悚的一幕让扎纸匠也不禁心中一颤,下意识地连连后退数步,脚腕撞到石块都浑然不觉。
后退中,他的后背重重撞上了大槐树的树干,粗糙的树皮硌得他生疼。可当他再次聚睛看去时,刚才那个女子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白影顺着大槐树的树干飘了下来,是那女子的魂魄。她的手缓缓抬起,冰凉的指尖顺着扎纸匠的脸颊滑过,最后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上。那触感像冰块裹着寒气,瞬间穿透衣物渗进皮肉,冻得他浑身一颤。
扎纸匠瞬间感受到致命的危险正在逼近,恐惧像藤蔓般缠上心脏,紧紧勒住让他喘不过气来。此刻他想逃,想反抗,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四肢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铁器。
紧接着,无数道白影从黑暗中浮现,成百上千个女子的魂魄飘了过来,她们个个面色惨白,眼神怨毒,全是遭他毒手而死的冤魂,凄厉的哭嚎声渐渐在四周弥漫开来。
“我错了,别杀我,饶我一命……”扎纸匠瘫软在地,平日里常与死人打交道的他,此刻早已没了半分镇定,只剩下极度的恐惧。他对着那些围上来讨命的冤魂连连求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满是哀求。
“使者大人,知道错了就行了吗?”一个阴冷的女声从冤魂中传出,带着浓浓的嘲讽,“那我们这成百上千的孤魂野鬼,又该何去何从?使者大人,不如把你的身体给我们来用吧?”
“不要,不要……”他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到了后来,他因极度恐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冤魂步步逼近,眼珠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
随后,那成百上千的女鬼冤魂如同潮水般涌上前,一个接着一个钻进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想要将这具躯壳据为己用。
扎纸匠只觉得体内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又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神魂,痛苦万分。他的身体不断抽搐、扭曲,最终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神魂俱散,彻底没了声息。
就在这时,我的身影瞬间浮现在他眼前,眼神冷冽如冰。此刻的扎纸匠虽在剧痛中猛然惊醒,已然知晓周遭一切皆是幻境,可那铺天盖地的精神冲击早已让他心神俱裂,神智涣散,纵然醒悟也无力回天。
我手腕翻转,刀锋裹挟着凛冽的水势斩出,一道犀利的水之斩击破空而去,狠狠地朝他袭去。只听“噗嗤”一声,斩击精准命中,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一丈之远。他的前胸赫然留下一道斜长狰狞的刀伤,鲜血如泉涌般汩汩冒出,浸湿了大片衣襟。
他重重摔落在地,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瘫倒下去,意识在剧痛与眩晕中渐渐模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证明他尚未断气。
禁锢已然解除,我和李彧随后拖着他的身躯返回大槐村,要让他亲口揭开这隐藏于背后的真相,还那些无辜惨死之人一个合理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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