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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冰冷。

极致的冰冷,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皮肤、血肉、骨骼,狠狠扎进灵魂深处!墨尘的意识在坠入暗河的刹那,便被这恐怖的寒流彻底冻结、粉碎。没有痛感,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永恒的、墨黑色的虚无。

奔腾的咆哮,刺骨的激流,背上传来的微弱挣扎…一切感知都被剥夺。唯有腰间那枚残玉,在绝对的冰冷与黑暗中,依旧传来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悸动,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燃烧着,维系着最后一点生命之火不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感,如同针尖刺破了厚重的黑色幕布,艰难地渗入意识。

冰冷依旧,却不再是那狂暴的、剥夺一切的河底寒流,而是一种沉滞的、仿佛能将时间都冻结的阴寒。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挤压着肺腑。耳边不再是震耳欲聋的轰鸣,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自己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心跳,在死寂中沉重地搏动。

墨尘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浑浊的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幽暗、冰冷的蓝光。光芒来源于头顶上方,如同凝固的极光,幽幽地照亮着周围。

他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种极其粘稠、近乎胶质的幽蓝色液体中。液体冰冷刺骨,沉重无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拉动千钧巨石,冰冷粘稠的液体涌入鼻腔和肺部,带来撕裂般的窒息感和恐怖的寒意。他奋力挣扎了一下,四肢却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意识如同被冻僵的蛇,缓慢而艰难地复苏,混沌之力枯竭,身体重伤未愈,加上这恐怖的寒潭重压和极寒,几乎将他钉死在这幽蓝的坟墓里。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暖意的拉扯感,从背后传来。

青璃!

墨尘混沌的思维猛地一紧!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用尽全身力气侧过头。

青璃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同样被这恐怖的幽蓝寒髓包裹着。她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色,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赤色的狐耳和尾巴无力地垂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然而,她的一只手,却死死地攥着墨尘后背的衣襟!正是这微弱却执着的拉扯,才让两人没有被这粘稠沉重的寒髓彻底冲散!

她还活着!至少,在坠河的那一刻,她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抓住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火星溅入冰原,猛地从墨尘死寂的心底燃起!不能死在这里!为了秦伯的遗言,为了玄谷子前辈的指引,更为了背上这个在绝境中仍抓住他不放的狐族少女!

他尝试调动体内那点微乎其微的混沌之力,试图驱散一丝寒意。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掌心胎记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冰针攒刺的剧痛和更深的空虚感!混沌之力在之前的爆发和反噬中早已枯竭,此刻如同干涸的河床,根本无法回应他的呼唤。

窒息感越来越强,肺部如同要炸开,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幽蓝的寒光在视野中晃动,仿佛死神的召唤。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绝望边缘——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震颤!

不是来自腰间的残玉。

而是来自…背后青璃紧贴着他身体的位置!

是那枚无舌的青铜铃铛!

铃铛沉寂的青铜外壳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恐怖的极寒和濒死的绝境彻底激发!一股微弱却无比古老、苍凉、带着无尽悲怆与不甘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万年的火山,猛地从铃铛内部苏醒、爆发!

这股波动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穿透万物的力量!它无视了粘稠沉重的寒髓,无视了冻结灵魂的低温,瞬间扫过墨尘的身体!

墨尘浑身剧震!

就在这波动扫过的瞬间,他体内那枯竭的、如同死灰般的混沌之力核心,竟被这股同源异质的波动猛地引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如同两粒微尘在宇宙的尘埃中相互感应!

紧接着!

一幕幕破碎、扭曲、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蛮横无比地冲进了墨尘的脑海!

血色的圆月! 巨大得仿佛要压垮天空,散发着妖异不祥的红光,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炼狱!

古老的祭坛! 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符文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邪恶!

凄厉的狐啸! 无数毛色各异的巨狐,在血月下悲鸣挣扎,它们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在祭坛周围,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它们的身体上,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着它们的生命力!

一个高大的背影! 身着华丽却透着邪气的黑袍,站在祭坛中央,高举着一柄流淌着污血、形状扭曲的骨杖!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着浓烈九幽气息的、不断搏动的黑色心脏!

“以万狐之血,祭吾主之魂!开九幽之门!” 嘶哑癫狂的咆哮,如同惊雷在墨尘意识中炸响!!黑袍人骨杖顶端的黑色心脏猛地搏动,其表面裂纹竟与墨尘腰间残玉的纹路完全一致!

祭坛边缘! 一对伤痕累累、皮毛染血的巨大赤狐,死死护着一个蜷缩在它们身后、瑟瑟发抖的、有着赤色狐耳和尾巴的小小身影!正是青璃!她怀中紧紧抱着一枚小小的、无舌的青铜铃铛!

黑袍人狞笑着挥下骨杖! 一道污秽的血光如同巨蟒,狠狠轰向那对护崽的赤狐!

“璃儿——走!!!” 凄厉决绝的嘶吼,伴随着刺目的血光迸溅!

最后的画面! 是那枚小小的青铜铃铛,被一只染血的狐爪猛地塞进年幼青璃的怀里!同时,一股狂暴的力量将她狠狠推离了血光笼罩的祭坛!年幼的青璃在翻滚中,只看到父母庞大的身躯在污秽血光中寸寸崩解、化为飞灰!唯有那枚铃铛,在飞溅的血雨中,爆发出最后一道微弱的、带着无尽悲恸的幽光,瞬间撕裂了空间,将她卷入了未知的黑暗…

轰——!

所有的画面在墨尘意识中轰然破碎!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怆、愤怒、绝望和不甘,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灵魂!那不是他的情绪,是青璃的!是她深埋灵魂深处、被这濒死绝境和无舌铃铛彻底引爆的、关于灭族血夜的最深烙印!

“呃啊——!”

墨尘和背上的青璃,几乎同时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嘶鸣!青璃颈间铃铛随嘶鸣震出一圈涟漪,墨尘腰间残玉竟以相同频率震颤,两股微光在两人接触处交织成阴阳鱼雏形。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灵魂层面的呐喊!

随着这灵魂的呐喊,青璃颈间那枚无舌的青铜铃铛,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幽暗光芒!光芒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燃烧灵魂般的炽烈与疯狂!铃身剧烈震颤,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痕在幽光中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流淌的岩浆!

嗡——!

一道无形的、由纯粹灵魂悲恸和混沌本源构成的冲击波,以青璃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如同巨锤砸在冰面!包裹着两人的粘稠幽蓝寒髓,在这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悲怆冲击下,竟被硬生生排开、震碎!

哗啦!!!

粘稠的幽蓝液体如同破碎的琉璃,四散飞溅!

墨尘只觉得身上一轻,那恐怖的压迫和窒息感骤然消失!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他和背上的青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抛出,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咳咳…咳咳咳…” 墨尘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带着冰碴的血沫。他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肺部如同被冰刀刮过。背上传来青璃同样痛苦的喘息和细微的啜泣声。

他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幽暗的水下,而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天然石室。石室四壁光滑,布满水蚀的痕迹,显然是地下暗河冲刷形成的空洞。穹顶极高,垂挂着巨大的钟乳石,散发着幽幽的磷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石室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扇巨大无比、由某种暗青色金属铸造的古老巨门!巨门紧闭,门扉上刻满了与墨尘腰间残玉、青璃颈间铃铛上类似的、扭曲古拙的符文,散发出一种苍凉、厚重、令人心悸的气息。门楣中央,两个巨大、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老篆文,在幽光下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归墟!

而在巨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锈迹斑斑、造型奇特的青铜器皿碎片,以及几具早已腐朽、只剩下惨白骨架的人类骸骨。骸骨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态,指骨深深抠入岩石地面,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渴望推开那扇紧闭的巨门。

这里…就是玄谷子前辈所说的地下暗河尽头?这扇门…就是“归墟”?!

墨尘心头狂震,挣扎着想要爬起。就在这时,背上传来青璃微弱却带着一丝清醒的、梦呓般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冰冷的杀意:

“黑袍…骨杖…九幽…血祭…报仇…一定要…报仇…”

墨尘猛地回头。

只见青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应该灵动狡黠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却如同万年寒冰,空洞、死寂,深处燃烧着两团幽暗的、仿佛能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她脸上的青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不正常的潮红,颈间那枚无舌的青铜铃铛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幽光,与她眼中那两团复仇之火交相辉映。一股微弱却无比狂暴、混乱的妖力,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逸散出来,带着毁灭的气息。

她的意识似乎还沉浸在灭族血夜的巨大悲恸和仇恨中,尚未完全清醒!

“青璃?青璃!” 墨尘忍着剧痛,试图唤醒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少女眼中那越来越盛的、令人心悸的幽暗火焰和越来越狂暴的妖力波动!那枚无舌铃铛的幽光也随之波动,与墨尘腰间残玉的悸动隐隐呼应,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气息!两股混沌本源再次被引动,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嘶嘶嘶——!”

“嘎——!”

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和尖啸声,如同跗骨之蛆,猛地从石室入口那幽暗的水道方向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充满了暴戾和贪婪!

九幽的追兵!

它们竟然也追进了暗河,找到了这里!

墨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前有因巨大悲恸和混沌共鸣而濒临失控的青璃,后有凶残暴戾的九幽追兵!而他和青璃,一个力量枯竭重伤未愈,一个意识混乱妖力狂暴…真正的绝境!

“嗬…” 青璃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她猛地从墨尘背上挣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眸子,不再空洞,而是死死地锁定了入口水道方向传来的邪魔气息!狂暴的妖力在她周身疯狂涌动,赤色的狐尾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竖起!颈间的无舌铃铛幽光大盛,仿佛感应到了猎物的气息!

“杀…杀光…” 冰冷、充满无尽恨意的字眼,从她齿缝间挤出。

看着青璃那被仇恨彻底点燃、如同复仇女神的背影,又听着身后越来越近、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邪魔嘶吼,墨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挣扎着站起身,握紧了剧痛颤抖的拳头,掌心胎记处传来阵阵灼烫的刺痛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不顾一切的疯狂!

逃?无处可逃!

战?拿什么战?!

他猛地看向石室中央那扇紧闭的、刻着“归墟”二字的巨大青铜门!

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那门后!

“青璃!” 墨尘用尽力气嘶吼,试图唤回她一丝理智,“门!推开那扇门!” 他指着那扇散发着苍凉气息的巨门。

然而,被灭族之恨和混沌共鸣冲击的青璃,此刻眼中只有即将涌入的、散发着九幽气息的仇敌!她仿佛根本没听到墨尘的呼喊,或者听到了也根本不在乎!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锁定了那即将出现的敌人!

哗啦!哗啦!

水声翻涌!数道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郁邪气和血腥的身影,裹挟着冰冷的河水和水雾,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猛地从入口水道中冲了出来!为首的是几只肌肉虬结、浑身流淌着腐蚀性粘液的“腐尸狼”,猩红的眼瞳瞬间锁定了石室中站立的两人!紧随其后的,是几条在空气中游弋、猩红独眼闪烁着贪婪光芒的“噬魂阴蛇”!

“吼——!” 腐尸狼发出兴奋的咆哮,后肢蹬地,带着腥风恶臭,直扑站在最前方的青璃!

“杀——!” 青璃发出一声凄厉决绝的尖啸,眼中幽火暴涨,竟不闪不避,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狂暴力量,赤手空拳,裹挟着混乱的妖力,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扑来的腐尸狼正面冲去!颈间的无舌铃铛幽光大放,发出一阵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锐嗡鸣!

完了!

墨尘心头一片冰凉!以她此刻的状态,对上这些凶残的妖物,无异于自寻死路!而自己…

他猛地低头,看向腰间那枚裂纹蔓延的残玉,又看向自己剧痛颤抖的左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不管了!哪怕再次被反噬,哪怕玉碎人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他凝聚起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和那点微弱的混沌感知,准备不顾一切地再次引动那狂暴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青璃即将与扑来的腐尸狼撞在一起的瞬间!

异变再生!

青璃颈间那枚爆发出刺目幽光的无舌铃铛,其内部那被引动的、源自灵魂悲恸的混沌之力,在接触到腐尸狼身上散发出的、同源的九幽邪气的刹那,竟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超乎想象的剧变!

嗡——!!!

铃铛猛地发出一声超越了声音极限、仿佛直接撕裂了空间的恐怖嗡鸣!铃身表面那些流淌着幽光的裂痕,骤然爆发出如同实质般的漆黑光芒!那光芒并非邪恶,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湮灭一切的终极死寂!仿佛…打开了通往真正虚无的门户!

一道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漆黑光线,如同死神的凝视,骤然从铃铛的一道裂痕中迸射而出!光线无声无息,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感知!

嗤!

光线精准地掠过了冲在最前方的那只腐尸狼的头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只有…彻底的湮灭!

那只腐尸狼狰狞的头颅,连同它周身缭绕的粘液和邪气,在接触到那道漆黑光线的瞬间,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沙砾,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一个平滑的、冒着丝丝黑烟的断颈,以及那具失去了头颅、依旧保持着前扑惯性、轰然栽倒在地的无头尸身!

整个石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扑来的九幽妖物,包括后面那些“噬魂阴蛇”,全都僵在了原地!猩红的眼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恐惧”的光芒!

青璃也僵住了。她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理解的恐怖景象狠狠浇了一盆冰水!她呆呆地看着手中那枚依旧散发着幽光、裂痕中黑芒吞吐的无舌铃铛,又看了看地上那具无头的狼尸,小脸上充满了极度的茫然和…一丝被那湮灭之力反噬的痛苦。

而墨尘,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震骇!湮灭!纯粹的、绝对的湮灭!那是什么力量?!这铃铛…这青璃…她到底是什么人?!

但此刻,不是震惊的时候!

“门!青璃!推门!” 墨尘再次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急切而扭曲!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踉跄着冲向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他看到了机会!那恐怖的一击震慑住了所有妖物,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青璃被墨尘的吼声惊醒,眼中的茫然迅速被残存的仇恨和求生的本能取代。她不再看那些僵立的妖物,转身,也朝着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冲去!

两人几乎同时扑到了那扇冰冷、厚重、刻满符文的青铜巨门前!

“开啊——!” 墨尘用尽全身力气,肩膀狠狠撞向冰冷的门扉!纹丝不动!

青璃也双手按在门上,混乱的妖力毫无章法地涌入!门扉依旧沉寂!

纹丝不动!这扇门沉重得如同山岳!

而身后,短暂的死寂已经被打破!那些被震慑的九幽妖物,在短暂的恐惧后,被同伴的死亡和猎物的气息彻底激发了凶性!更加疯狂的嘶吼和咆哮如同潮水般响起!更多的黑影从水道中涌出,带着滔天的邪气,朝着巨门猛扑而来!为首的一只体型更加庞大的腐尸狼,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青璃和她手中的铃铛,充满了忌惮和更加贪婪的疯狂!

“来不及了!” 墨尘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妖物狂潮,又看向身边同样焦急绝望、试图再次催动铃铛却引来痛苦呻吟的青璃。他猛地低头,看向腰间那枚裂纹蔓延的残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闪现!

混沌共鸣!既然铃铛和残玉同源异质,能引发冲突,是否也能…强行融合?!

没有时间思考了!

墨尘猛地一把抓住青璃握着铃铛的手腕!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他另一只手死死按在自己腰间的残玉上!

“引动它!把你的力量…和我的…一起!” 墨尘嘶吼着,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疯狂!他不再压制体内那点微弱的混沌之力,反而将其连同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和求生欲,狠狠灌入残玉之中!同时,他通过抓住青璃手腕的手,试图将自己这股混乱狂暴的意念,强行传递过去!

青璃浑身剧颤!她本能地想要抗拒,但墨尘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以及手腕传来的、同样源自混沌本源的狂暴意念,瞬间冲垮了她混乱的心防!灭族之恨、濒死之危、求生的本能…种种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眼中幽火与混沌之光疯狂交织,不再犹豫,将体内所有混乱狂暴的妖力,连同那枚无舌铃铛中残余的、源自灵魂悲恸的湮灭之力,不顾一切地引动、灌入铃铛!

嗡——!!!

铃铛与残玉,在两人意志的强行催动和身体的接触下,再次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但这一次,不再是幽蓝与幽暗的冲突!而是两种光芒在剧烈的震颤中,疯狂地交织、撕扯、试图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乱到极点、狂暴到极点的能量风暴,在两人紧握的手腕和身体接触处轰然爆发!

轰隆——!!!

这股由两股强行融合的混沌本源引动的、混乱狂暴到极致的能量风暴,如同失控的灭世雷霆,狠狠轰击在两人面前的青铜巨门之上!

整个石室地动山摇!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穹顶的钟乳石簌簌落下,砸在地面粉碎!

那扇沉重如山、纹丝不动的青铜巨门,在接触到这股混乱风暴的瞬间,门扉上那些古拙扭曲的符文,骤然亮起!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古老禁制被这狂暴的、不合常理的混沌之力强行激活!

嘎吱——!!!

令人牙酸的、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沉重摩擦声响起!

在墨尘和青璃绝望而狂喜的目光中,在身后九幽妖物惊骇欲绝的嘶吼声中,那扇刻着“归墟”二字的巨大青铜门扉,竟被这股混乱狂暴的混沌之力,硬生生地…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漆黑无比的缝隙!

一股远比寒髓潭更加古老、更加死寂、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冷气息,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走——!” 墨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住青璃冰凉颤抖的手,将她推向那道门缝。触碰到她掌心的瞬间,两人同时闪过灭族与孤苦的画面 —— 他看到红轿下的杏儿,她看到血祭中崩解的父母。同时,他自己也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道象征着未知与可能的黑暗缝隙,纵身扑去!

就在两人身影即将没入门内黑暗的瞬间!

身后那只最庞大的腐尸狼首领,发出不甘的、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射出,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张开流淌着腐蚀粘液的巨口,狠狠咬向落在最后的墨尘的后背!

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墨尘瞳孔骤缩!他身在空中,力量耗尽,根本无力躲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已经半个身子没入门缝的青璃,猛地回头!那双燃烧着幽火与混沌之光的眼眸,死死盯住了扑来的腐尸狼!她握着无舌铃铛的手,下意识地朝着那巨狼的方向猛地一挥!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

只有一道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最极致悲恸与守护意志的波动,混合着铃铛内最后一丝残余的湮灭之力,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

噗!

那只扑到墨尘身后、獠牙几乎触及他衣角的庞大腐尸狼,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猩红的眼瞳中,凶戾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彻底的死寂所取代!

下一个刹那!

轰!!!

它的身体,连同它周身缭绕的邪气,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磨盘,从头部开始,寸寸碎裂、崩解、湮灭!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只留下一蓬迅速消散在空气中的、带着浓烈死寂气息的黑色粉尘!

而青璃,在挥出这耗尽她最后力气的一击后,脸上那病态的潮红瞬间褪去,化作一片死灰。她身体一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门缝内涌出的冰冷黑暗彻底吞噬。

墨尘也紧随着扑入了门缝!

嘎吱——砰!!!

沉重的青铜巨门,在两人身影消失的瞬间,仿佛耗尽了支撑的力量,又仿佛被无形的规则牵引,带着万钧之力,轰然关闭!门内黑暗中,一丝金蓝交织的微光骤然亮起,与墨尘左眼金芒、右眼蓝光遥相呼应,隐约勾勒出混沌双鱼的轮廓。巨大的撞击声在石室中回荡,震落无数碎石尘埃!

门扉紧闭,符文黯淡。

只留下门外,一群被首领瞬间湮灭的恐怖景象彻底震慑、僵立原地、发出惊恐不安嘶鸣的九幽妖物。

还有石室内,那散落的青铜碎片,惨白的骸骨,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死寂与湮灭的气息。

门内,是吞噬一切的、未知的黑暗与死寂。

门外,是凶残却暂时被恐惧支配的邪魔。

而墨尘和青璃,如同两颗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带着满身的伤、枯竭的力量、混乱的意识和腰间的残玉、颈间的残铃,消失在了那扇名为“归墟”的巨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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