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阅读宫斗宅斗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备受好评的《盛唐妊珠:寒门贵女带玺记》?本书以林婉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云清水瑶”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盛唐妊珠:寒门贵女带玺记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日子在破窑的漏风漏雨和舅母王氏的刻薄咒骂中,艰难地爬行着。转眼已是深冬,寒风越发凛冽,像无数把钝刀子,刮过裸露的皮肤,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林琬腹中的生命,却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催发着,以一种近乎蛮横的速度生长着。
那硬如石丘的隆起,如今已无法被单薄的麻布衣衫完全遮掩。
每一次胎动,都变得异常清晰、有力,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起初是轻微的搏动,如同幼兽在巢穴中不安地翻身;渐渐地,变成了清晰的撞击,像小拳头在内部擂鼓;到后来,竟时常能隔着衣物,看到那薄薄肚皮上突兀地顶起一个硬硬的凸起,又迅速落下,仿佛里面的小家伙正不耐烦地伸展着拳脚,急于挣脱这狭小脆弱的囚笼。
与之形成恐怖对比的,是林琬日益衰败的身体。
她本就瘦弱不堪,如今更是形销骨立。蜡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双颊几乎没有一丝肉。
长期的饥饿和腹中双胎的疯狂汲取,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每一次起身都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更可怕的是,腹部的胀痛感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剧烈,如同有两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撕扯、搅动,伴随着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坠胀感。
这不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林琬前世虽非妇科圣手,但协助军医处理过无数伤患,也读过不少医书典籍。
这具身体的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胎儿的正常发育,遑论两个?
那腹中异常旺盛的生命力,更像是在透支母体最后的生机,进行一场疯狂的掠夺。
不能再拖下去了。
必须弄清楚腹中究竟是何情形,更要为这随时可能到来的生产,做最坏的打算。
清晨,当第一缕惨白的天光勉强挤进破窑的裂缝时,林琬挣扎着从冰冷的土炕上坐起。
剧烈的眩晕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粗糙的土坯墙,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她摸索着,从炕席下最隐蔽的缝隙里,抠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布包。
这是原主林琬仅存的、也是最后的积蓄——七枚磨损得厉害的开元通宝铜钱,还有一小块成色极差的、几乎看不出银色的碎银子。
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最后念想,也是她在这绝境中苟延残喘的最后依凭。
为了腹中这不知是福是祸的“怪胎”,为了自己这条借来的命,她必须动用这笔“巨款”。
她小心翼翼地将布包贴身藏好,忍着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出了破窑。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瞬间浸湿了她单薄的里衣。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像无数根冰针扎在脸上,让她几乎窒息。
她佝偻着腰,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腹部的坠胀和刺骨的寒冷,朝着村外那条通往西市集镇的泥泞小路,艰难地挪去。
西市是长安城最鱼龙混杂之地,汇聚着三教九流,也藏着许多异域奇人。
林琬的目标很明确——避开那些可能被世家大族渗透、收费高昂的汉人名医,找一个足够“边缘”、足够“便宜”、也足够“见多识广”的胡医。她需要的是诊断,是真相,而不是被当成怪物或者被某些人盯上。
几经打听,在集市最偏僻、污水横流的一个角落,她找到了那个用破毡布搭起的、摇摇欲坠的小帐篷。
帐篷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勉强能辨认的汉字:“胡医康萨陀,包治百病”。
林琬掀开散发着浓重羊膻味和劣质香料混合气味的毡布门帘,一股浑浊的热气扑面而来。
帐篷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不知名的兽骨和皮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药味、汗味和某种动物油脂腐败的怪味。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撅着屁股在角落里翻找着什么。
听到动静,那人猛地转过身来。
“哎呀。稀客。稀客啊。”
一个极其夸张、带着浓重异域口音的声音响起,如同破锣被敲响。
来人身材高大,骨架粗壮,却显得有些瘦削。一头乱蓬蓬、如同被火燎过的稻草般的金发,胡乱地扎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古铜色,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最上等的绿松石,镶嵌在深刻的眼窝里,此刻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奇和…兴奋?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满各色污渍的翻领胡袍,腰间用一根草绳胡乱系着,脚上蹬着一双露出脚趾的破皮靴。
这便是胡医康萨陀。
他几步就窜到林琬面前,那双碧绿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林琬,尤其是在她那异常隆起的腹部停留了许久,嘴里啧啧有声:
“天神在上。这位尊贵的…呃…娘子?”
他似乎不太确定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瘦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腹部却高高隆起的女子,“您这肚子…我的天。这究竟是天神慷慨的赐福,还是哪个不长眼的恶魔偷偷种下的诅咒?快。快请坐。让我康萨陀,伟大的、无所不能的、来自遥远拂菻的医者,为您这…呃…奇妙的状况,施展我的智慧之光。”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踢开地上几个碍事的破罐子,拉过一张三条腿的破凳子(第四条腿用一摞破书垫着),示意林琬坐下。
林琬被他那颠三倒四、夸张至极的言行弄得微微蹙眉,但腹部的剧痛让她无暇多想。
她强忍着不适,在那张随时可能散架的破凳子上小心地坐下,将贴身藏着的布包取出,摊开在手心,露出那七枚铜钱和一小块碎银。
“康…康萨陀大夫,” 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我…腹痛难忍,想请您…诊脉。” 她将布包往前递了递,“这是…诊金。”
康萨陀那双碧绿的眼睛瞬间被那点微薄的银钱点亮了,如同饿狼看到了肉骨头。
他飞快地伸手,几乎是用抢的,一把将布包抓了过去,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的复杂表情。
“啊哈。慷慨。真是慷慨的夫人。”
他夸张地将布包塞进自己怀里,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么,就让我康萨陀,用我拂菻祖传的、能洞察生命奥秘的神奇手指,为您解开这腹中之谜吧。请伸出您尊贵的手腕。”
林琬依言,缓缓伸出自己枯瘦如柴、皮肤蜡黄、布满冻疮裂口的手腕,放在康萨陀面前那张同样油腻肮脏的小木桌上。
康萨陀收敛了几分夸张的表情,伸出三根手指——那手指倒是意外的干净修长,与他邋遢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轻轻地搭在了林琬的腕脉之上。
他的神情瞬间变得专注起来。
那双碧绿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
起初,他的眉头只是微微蹙起,带着一丝困惑。但仅仅过了几息,他的表情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他的眼睛猛地瞪圆。如同两颗骤然被点亮的绿松石,几乎要从那深陷的眼窝里弹射出来。
嘴巴也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夸张的“O”型,露出两排还算整齐但有些发黄的牙齿。
“这…这脉象…”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走珠。竟然是走珠之象。滑利如珠,往来流利,应指圆滑…不止一颗。是两颗。双龙抢珠。天神啊。”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林琬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肉,看清里面的景象。
“可是…可是…”
他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极度的困惑和忧虑,手指下的触感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这脉象…壮得惊人。强健有力,如同…如同两头在母腹中撒欢奔跑的小牛犊。充满了勃勃生机。但是…”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琬那瘦骨嶙峋、气若游丝的身体上,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骇,“但是你的身体。我的天。你的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随时会崩断的破弓。像一张被风一吹就散的薄纸。这…这怎么可能?。这完全违背了生命的常理。天神啊。这…这要怎么生?。”
康萨陀像是被自己的诊断结果吓到了,猛地从他那张破凳子上跳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桌子。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狭小的帐篷里来回踱步,双手用力抓挠着他那头乱蓬蓬的金发,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双胎。双胎啊。这是天大的福气。也是…也是天大的诅咒。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气血两亏,形销骨立,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掏空了。这…这根本就是…就是…”
他猛地停下脚步,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悲悯,看向林琬,一字一句地说道:“夫人,请恕康萨陀直言。您腹中孕育的,是两条异常强健的生命,是双生子。但您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生产之时…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不…恐怕是…十死无生。”
“十死无生”
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琬的心上。
尽管早有预感,但被如此直白、如此残酷地宣判,她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康萨陀看着她绝望的神情,似乎也有些不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在那些瓶瓶罐罐里一阵翻找,最后找出一块边缘粗糙、沾着墨迹的破羊皮纸和一支秃了毛的毛笔。他蘸了点劣质的墨汁,趴在油腻的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
“听天由命吧。伟大的康萨陀只能尽人事了。”
他一边写一边嘟囔,“当归…黄芪…太贵了。不行不行。换成…嗯…益母草…还有这个…这个便宜的…再弄点红糖…补点气血…虽然杯水车薪…还有这个…安胎…不,是尽量让你撑到生的那天…”
他写得飞快,字迹如同鬼画符,最后在羊皮纸的角落,用更大的字体,潦草地写下了两个字——“双胎”。
写完,他吹了吹墨迹(其实根本没干),将破羊皮纸塞给林琬:“拿着。去药铺抓药。记住,能多吃一口饭就多吃一口。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攒点力气。伟大的康萨陀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愿天神保佑你…和那两个小怪物…”
他最后看了一眼林琬的肚子,眼神复杂,有惊奇,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林琬攥紧了那张破羊皮纸,如同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像攥着一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她艰难地站起身,对着还在抓耳挠腮、兀自沉浸在震惊中的康萨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便扶着帐篷的门框,一步一挪,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缓缓离开了这间充满怪味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