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鸢被陈循舟的话噎地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不过好在他的诡计没有得逞。
陈老二全家都不同意,不顾大队长和王桂菊的劝说,非要跟江时鸢离婚。
来跟陈老二一家算账的陈老大和姜玉桂见此,都不知道他们是该劝好,还是不劝好。
但这婚,最终还是离了。
陈循舟没按照陈老二说的那样,在休书上写江时鸢如何刁蛮恶毒,而是公正地把两人离婚定为:感情不和。
男人字迹规整,苍劲有力,笔锋如他本人一般锐利冷硬。
江时鸢看着纸稿,在心里感叹:帅哥不仅人长得帅,写的字也赏心悦目。
然后,在众人的催促中,她红着眼眶,颤抖着手指,缓慢而不情愿地在休书上写出名字。
看着她这副模样,被揍一顿的陈老二一家人心里畅快了不少。
陈寒渊更是得意至极,毕竟江时鸢不肯离婚,不就是舍不得他吗?
他看向江时鸢的眼里带着不屑,飞快签好字,然后扔给江时鸢一份。
“休书已签,从今往后你我再没关系,你现在就滚出我家。”陈寒渊冷酷无情地说道。
“我告诉你,就算你回到娘家被人唾骂驱赶,活不下去自杀,我也不会去给你收尸。”
“等你死了,你哥嫂肯定把你丢到山上,让野兽把你得干干净净,毕竟你一个离婚女,进不了祖坟。”
“要不你还是别回娘家了,直接找条河淹死算了,你娘家本来就穷得吃不上饭,你四个侄子都娶不上媳妇,有了你这个离婚姑姑,更没人愿意嫁你侄子。”
“如果我是你哥嫂,因为你离婚归家儿子娶不上媳妇,还被人取笑指点,怕是都活不下去会自杀。”
陈寒渊这些恶毒的话在原主记忆里,不知说过多少次。
原主不是受虐狂,没有斯德哥尔综合症,她被陈家人肆意地欺压打骂,有过离婚的想法。
陈寒渊就说了这一类的话,还编了几个离婚女悲惨死去的例子来吓唬原主。
原主听到这些话,再想想娘家的情况,怕给哥嫂惹麻烦,就不敢离婚了。
陈寒渊以及陈家人拿捏住了原主这个弱点,但凡是原主不顺从他们,他们就用离婚来威胁原主。
可谓是歹毒至极。
江时鸢连下次怎么教训这群恶心玩意都想好了,面上却怯怯懦懦,“我的嫁妆……”
刘翠花尖着嗓子说:“什么你的嫁妆?进了我们家,就是我们的。”
“你把我推进粪坑,又把我们打了一顿,现在还想拿我家的东西?门都没有!”
听到‘粪坑’二字,大队长等人闻着空气中的臭味,默默往后退一步。
当然,他们并不相信刘翠花的话,认为是刘翠花自己不小心掉进粪坑,又不想承认,便推到了江禾舒身上。
至于刘翠花说江禾舒把他们全家打了一顿,更是无稽之谈,没人相信。
不对,也不是没人相信。
陈循舟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江时鸢。
江时鸢丝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地回看过去,甚至还挺了挺胸。
男人目光不可避免地向下偏移,落到她有些弧度的胸口,仅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江时鸢察觉到了,投去谴责的眼神,并无声地说:“流氓!”
陈循舟:“……”
姜玉桂眼尖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似有些不同寻常,眉头微微皱起。
那边,妇女主任王桂菊听到刘翠花的话,忍不住开口:“大柱娘,你这话说的太没道理。”
“当初江时鸢娘家可是给她陪嫁了六十块钱,还有一套被褥,两身新衣服,一套桌椅。”
“既然离婚了,这些陪嫁就该让江时鸢带回去。”
陈寒渊神色不悦,“桂菊婶子,江时鸢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一直帮她说话?咱们才是一个村的。”
“六十块钱够干什么的?她在我家吃了五年白饭,这些嫁妆就当她这些年的伙食费。”
这番臭不要脸的话让王桂菊等人叹为观止。
王桂菊语气带着火,“光说江时鸢吃饭,你咋不说江时鸢在你家赚的工分?咋不说她这五年干了多少活儿?”
陈寒渊不以为然,“谁家儿媳妇不干活?难道桂菊婶子你家儿媳妇不用干活?”
“就是,凭啥你儿媳妇能干活,我儿媳妇不能干?”刘翠花插话说。
论胡搅蛮缠讲歪理,王桂菊不是陈老二一家的对手。
江时鸢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开口道:“婶子,你不用为了我跟他们吵架,他们不肯给我嫁妆就算了。”
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同情怜悯。
江·小可怜·时鸢礼貌地谢过大队长和王桂菊,转身离开陈家。
这个时候村里人不多,但还是不少人看到了‘黯淡神伤’的江时鸢。
就在江时鸢快走到村口时,王桂菊大步追过来。
她违心地劝道:“其实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年轻,长得也好,再找个好男人不难。”
“你别听陈寒渊那混蛋的话,别寻死闹活,你娘家当初给你陪嫁那么多钱和东西,绝对是真疼你的,他们肯定不会怪你。”
“婶子家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鸡蛋你拿着,回到娘家好好补补身体。”
江时鸢愣住几秒,抬头看向王桂菊。
在现代,几个鸡蛋并不值钱,但在这个缺衣少食,寻常人十天半个月都不舍得吃个鸡蛋的时代,鸡蛋非常珍贵。
可在原主的记忆里,跟王桂菊就是见面喊声婶子的关系,其他时候完全没有接触。
王桂菊能站在她这边,跟陈老二一家人吵架,为她争取嫁妆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王桂菊还给她送鸡蛋,并说出这么一番话。
王桂菊见她愣着不动,直接把盛有十个鸡蛋的竹篮放到江时鸢手里。
“不说了,我还得去上工,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不等江时鸢拒绝,她风风火火地离开。
江时鸢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在现代,她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遗弃在路边。
好心的路人把她送到孤儿院,她才得以活下来。
穿越前,她活了二十八年,
十六岁之前,她经历了许多冷眼、排挤、讥讽和各形各色的人。
因为这些经历,她比同龄人更成熟,更冷漠,更防备别人。
她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但十六岁那年,江时鸢遇到了第一个真心实意、不求回报对她好的人。
现如今……
江时鸢看着篮子里的鸡蛋,她似乎又遇到了善良的好心人。
正想着,一双笔直修长的大双腿停在不远处。
江时鸢抬头,对上一张面部轮廓锋利,五官立体,俊美无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