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舟?
他来干什么?
不等江时鸢询问,陈循舟就主动说出来意:“我娘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江时鸢顺着他的目光,视线向下落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指节修长,隐隐能看到青筋,充满力量感,是在现代能当手模的存在。
下一秒,陈循舟将手里的竹篮放到江时鸢身边,随之将手背在身后,并往后退了几步。
“……”
江时鸢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又有些无奈,“我真不是变态。”
陈循舟狭长而漆黑的眸中写着俩字:不信。
江时鸢语气莫名弱了几分,“我只是有一点点好色而已。”
“但身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心理和身体都正常的女人,一点点都不好色才不正常好吗?”
陈循舟见她用一丁点指甲大小来比喻她的好色程度,没忍住冷嘲地‘呵’一声。
“你把鸡蛋拿走。”他语气冷淡,仿佛两人并不相识。
姜玉桂心疼江时鸢的遭遇,也怕江时鸢空着手回娘家,遭受刁难冷遇。
回到家便装了二十个鸡蛋,让儿子给江时鸢送过来。
抄了陈老二家底的江时鸢不想要陈循舟家的鸡蛋,但男人态度强势冷硬。
无奈之下,江时鸢收了,并道了句谢谢。
陈循舟没接话,拎起空篮子,大步离开。
江时鸢看了眼他的背影,拎着装了半篮子的鸡蛋,转身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原主家在第八生产队,离第五生产队不远,中间只隔了一个生产队以及一座大山。
二十分钟后,江时鸢看着眼前直耸云间的大山,擦掉额头的汗水。
原主常年营养不良,体质极差,上午又揍了陈老二等人,如今才走这么远,就累得不行。
江时鸢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坐下,从空间取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和半包绿豆糕。
绿豆糕是从陈老二房间的柜子里拿的。
俗话说:大孙子幺儿子,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
在陈老二家,除了在公社读书的陈老五,就属陈大柱夫妻俩的双胞胎儿子地位最高。
原主经常看到他俩从陈老二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各种糕点和糖。
这绿豆糕,自然也是陈老二夫妻俩给孙子买的。
大概是放的时间有点久,口感没有陈寒渊昨天买的桃酥好吃,但真材实料没有高科技的绿豆糕也不难吃。
口感绵密松软,绿豆味浓郁,清香中带着甘甜。
吃完香甜的绿豆糕,江时鸢四周张望一下,沿着一条小路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一条从山顶蜿蜒到山脚的小溪映入眼帘。
跟现代被污染的河流不同,这个年代的河水清澈见底,喝着还有一丝丝的甜意。
入乡随俗,江时鸢毫不矫情地蹲下,捧着水递到嘴边。
吃饱喝足,就能继续赶路了。
江时鸢拎着篮子刚要离开,身后突然听到‘扑通’一声。
她转身,竟看到一条从溪水中蹦到岸边的鱼,个头不小,至少有五斤重。
江时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人家守株待兔,她这算什么?
守水待鱼吗?
很快,江时鸢想到昨晚获得的好运金手指,顿时笑了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哼着歌,找几根草把鱼捆好,一手拎鱼,一手拎鸡蛋地走了。
——
第八生产队。
下工铃声响后,陆续有人从田地出来。
“大春,再过半个月该割麦了,你家小姑子今年还不来走亲戚吗?”
一个身材高瘦,大概有四十来岁的女人看着身侧的女人,突然开口问道。
李大春神色微僵,又故作不在意的说:“我前几天让老大去跟她说了,不让她回来。”
“她现在是陈家的媳妇,干嘛让她回来白吃我家的饭?”
先说话的女人显然不信这话,笑了一声,“要我说,你小姑子真是没良心。”
“她才几岁你公婆就死了,你一个当嫂子的,跟当娘一样把她拉扯大,又在她出嫁的时候给她陪送那么多东西。”
“可她呢?除了刚嫁出去的头一年经常回来走亲戚,之后一年都不回来一趟。”
见李大春脸色越来越难看,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也好,你能清闲,不像我小姑子,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这次拿鸡,下次拿肉,都要烦死我了。”
高瘦女人语气满是嫌弃,眉眼间却是得意。
同行的人都知道她是在炫耀,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羡慕。
这让女人说得更加起劲,“昨天我小姑子找人递信,她男人在河里捞了一盆鱼,非要拿来让我们尝尝。”
“我说鱼腥不好吃,不让她拿,可她不听……”
正说着,女人看到了前面树下的人,眼睛一亮,“你们瞧,我小姑子已经来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她小姑子江招娣。
江招娣拎着一个小竹篮子,里面装着十几条手指长的鱼。
虽然鱼不大,但在常年不见荤腥的人眼中,已经是一份很好的礼了。
大家看向高瘦女人的眼神更羡慕了。
“二嫂子,你家招娣真孝顺。”
“招娣啊,你这是从哪条河捞的鱼啊?”
有人艳羡,有人打探消息,也有人对李大春说:“你看招娣,有点好东西就想着娘家人,这才是好闺女。”
“你回头可得好好跟你家时鸢说说,让她跟招娣学学。”
“是啊,招娣一年学没上过都这么孝顺,时鸢初中都上完了,你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结果她一嫁人,连娘家门都不踩一下。”
高瘦女人闻言,神色自得:“女人学历高有啥用?还是得嫁的好,我家招娣肚子争气,连生仨儿子。”
“时鸢呢?这都五年了,连个蛋都没下一个,她婆家人肯定不高兴,如果再生不出来孩子,怕是就要被婆家人赶回来喽。”
她话音间,满是幸灾乐祸。
李大春怒瞪着眼睛,“吴翠花,你是不是找打?”
她捏起拳头,怒气冲冲地朝吴翠花走去。
吴翠花闪躲到小姑子身后,继续嚷嚷:“你干啥?我说的都是实话,换我是江时鸢婆婆,早就把不会下蛋的媳妇赶走了。”
李大春怒气更盛,眼看着两人就要打成一团,有人惊呼一声。
“诶,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江时鸢?”
这话一出,就连李大春都停下了脚步,随着众人抬头望去。
村口那条土路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女人穿了打着补丁的深蓝色粗布衣,粗糙的草鞋,这身打扮在乡下很常见。
但不常见的是她那张过分精致娇俏的脸。
明明生在乡下,时常风吹日晒,但她从小到大皮肤就比别人白皙滑嫩。
再加上她五官生得极好,眼睛大而明亮,鼻梁挺而高,面部线条柔美,是张标准的美人脸。
不过这些年原主一直被陈家人磋磨,皮肤粗糙了些,神态也多了一抹愁容和憔悴。
配上她苍白的脸色,以及过度瘦弱的身体,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娇弱感。
吴翠花从小姑子身后冒出头,乐祸幸灾道:“大春啊,你家时鸢不会真被婆家赶回来了吧?”